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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腐烂的爱情

有人在摸她。

意识仍处在混沌之中的夏目绫感觉到有人在摸她,轻柔而模糊的触感在她脸上划过,那感觉像是有着微微凉意的指尖，自眉梢到脸颊再到下巴,整个脸廓被勾画了一遍后徘徊到眉心、顺着鼻梁而下,最后停驻在唇瓣之间。

些微的凉意很快被她唇上传过去的温度所取代,原本游走在脸部各处的轻柔碰触最后只在下唇的部位流连,只盯着一处揉蹭的感觉仿佛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执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浑浑噩噩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被忽远忽近地拉扯着,无以名状的胀痛充斥在脑海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目绫只觉一阵又一阵地憋闷感不断地在漆黑一片中侵袭着她的身体，这带起了她心底极大的恐慌。

不能这样昏沉下去——要醒过来。

可光有想要醒过来的念头却不足以让她有足够的力气睁开眼睛，夏目绫本能地想要动一动、抬手揉一下眼睛，却慢一拍地发现她根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她这才意识到——除了意识不能自主清醒以外，全身也疲乏无力着。

脸上那轻缓柔和的碰触越发地令她觉得焦心，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却非常清楚地知道正在触摸着她的人……不太妙。

大脑的意识在想要清醒和沉沦在黑暗之中展开了拉锯战，两者相互之间一来一去的抗争似乎造成了脑部的负荷，猛地窜过一股锐痛让夏目绫难受地皱起了眉。

然而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感却为她想要清醒的意识起了极大的作用，她听见自己嘴里逸出的极轻一声呻`吟声之后，终于皱着眉睁开了眼。

在她皱眉的那一瞬间，在她脸上轻柔抚弄着的手指就停下了动作。面前极近的地方像是有人站了起来，带起了极轻的一阵风。

发潮的霉味夹杂着生锈了的铁质的味道、还有别的一些无法形容的糟糕的气味随着那阵被带起的风卷进了她的呼吸之间。

肿胀的头部更加难受了。

即便如此，夏目绫依然为能够顺利清醒过来而感到安心。

眼前一片模糊，迷蒙的视线在她吃力地眨了数下之后终于稍微清楚了少许，本就不太清晰的视线令她的辨识力在昏暗的环境中变得更加迟钝。

已经是……晚上了……？

因为浑身无力而不能自主转动头部，她仅仅能够看见距离数米外的正前方堆着大量的……像是集装箱一类的巨大“铁盒”，周边还有一些看上去好像是装着杂物的小木箱，一个又一个无序地排列着。

她在一个、好像是废弃了的仓库里头，昏暗无比的环境只能推断出此刻是夜里，具体是什么时间不得而知。

虚眯着眼、脑中空空地打量了半晌眼前的场景之后，夏目绫这才慢慢地回忆起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在学校图书馆呆到傍晚、打算回家时才刚出校门，就……就……

握着布巾的手猛然在眼前一晃而过——

……啊！她这是……被人迷晕了？！

绑架？！

她、昏迷了多久？？

总算意识到自己此刻大事不妙的某少女顿时有些恐慌了起来，昏暗的空间和周围弥漫的糟糕气味让她整颗心倏地吊高，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她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想。

虽然*不离十、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四周围没有人的气息——刚刚从她身边离开的人，似乎并没有在附近的样子，夏目绫想挣扎着起身，却在想要做出动作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椅子上——

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方，双脚则是分开绑在了两侧的椅子脚上，捆着手腕和脚踝的麻绳泛着潮意，和皮肤接触的部分有种恶心的……黏腻腻的感觉，她被捆绑着的同时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怎、怎么办——！？

遇到了可怕的事，夏目绫习惯性地开始召唤系统君，然而石沉大海的呼唤声让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她和系统君吵了架之后，TA就没有再发出过任何声音了。

夏目绫慢慢地睁大了眼。

她听到有人在靠近她——因为光线的缘故，视觉上的障碍被听觉所弥补，在近似密闭的宽敞空间里之中，只那么一丁点儿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传到耳中的细碎声音显得清晰无比。

脚步声从她后方缓缓靠近，夏目绫只觉自己的心跳声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而越来越快，直到那细碎的声响在她的身后站定！

某少女顿时全身都绷紧了，因为恐惧和不安而睁得大大的眼睛却只能茫然无助地盯着最前方。

她不敢回头，甚至连发出声音也不敢——身后的人、知道她已经醒过来的事实吗？

如果就这么闭上眼睛装下去的话会不会被发现？没有被发现的话是不是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会被这么稍微被她装作没有醒而延后一些？

忐忑到近乎惊恐的心情让她的心跳越发地快了起来，鼓膜中强烈的一下又一下的震动远超于一切声响，就算是想要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呼吸也做不到，本就算不上平稳的气息顿时紊乱，这令夏目绫脑中“轰”地一乱。

——绝对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后方有什么东西靠近的感觉，在皮肤将要被触碰到之前的一瞬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毛毛的感觉，随后……冰凉而柔软的感觉贴上了她的脖子一侧。

她悚然一惊，无法克制的恐惧让身体微微一震。

似乎觉得她的反应非常有趣，后侧传来一声轻而短促的嗤笑声，转瞬即逝——然而就那么一声，夏目绫本就敏感至极的本能令她察觉了对方的身份。

……山本……耀司……

那个令她为之和系统君大吵一架的存在，竟然真的如系统君所说的一样，做出了迷晕、绑架这样的事，并且……接下来他会做些什么，夏目绫根本预料不到。

在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夏目绫无法否认心里涌上的错愕感、被背叛的失望、以及对误会……冤枉了系统君的愧疚。

可这样又怎么办——不顾系统君的感受说出伤人的话、又说了“不需要TA的保护”的人……是她自己。

夏目绫清楚地意识到，即使在这里遇到再恐怖的事情，而系统君却依然没有出手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找来的麻烦，她没有一丁点儿抱怨的余地。

一瞬间数个繁杂的念头略过，某少女最终只能颤抖着将注意力放到了在脖子一侧、正朝脸部摸去的对方的手。

微凉的触感和先前在混沌之中隐约感觉到的一样，那只手顺着她的下巴朝上一溜，指尖放着浅浅的力道在皮肤上一路刮了上去。

“……绫……”

叹息一般的声音响起之后，身后的人挪到了她的正前方，蹲□来的少年和夏目绫的视线持平，茶色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废弃仓库里不知为何竟然闪着阴郁而妖异的光。

那双眼睛里有着极度的狂热、痛苦的爱恋，以及犹豫和执拗等等既矛盾又深沉得令人窒息的神色。

那是和她在学校里看见的平静眼神迥然不同的神色。

“你……”夏目绫的双唇抖了抖，最后只绵软地吐出这么一个字就没了下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也许她的眼里的神色也同样出卖了她的情绪。

因为山本双眼里的复杂情绪最后汇聚成了某种名为“疯狂”的颜色，在极暗的环境中亮的可怕，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这双眼睛的主人。

本就不善言辞的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对方，仅仅是被这样的眼睛看着，夏目绫就有种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