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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东西给您拿过来了。”
装饰得颇有异域风情的房间内,西装革履的男子毕恭毕敬地将一只锦盒递给靠在安乐椅上的老者。
老者虽已须发皆白,但面孔仍保养得极好,皱纹很少。他衣着考究而不张扬,桌上还放着地道的雪茄,显然养尊处优。他伸出一只手,拇指上一枚纯金托底嵌祖母绿的翡翠扳指十分显眼。
接过属下递来的锦盒,打开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关就不由自主地锁紧:“检查过了?”
“是的,玉行里两位资格最老、眼力最毒的师傅,加上去年新配的那台仪器,合计一共查验了三次,我都一直在旁边盯着。三次结果都一样,确认是正品无疑,而且还是上好的阳绿,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听到属下的回答,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烦燥:“那查出这卖家的来历没有?”
男子面有愧色,摇了摇头:“还是没有。那女孩很谨慎,每次都只带三块翡翠过来,从不议价。一旦交易完毕,马上就走。我试过派人跟踪她,但却都被她甩掉了。”
“她在交易市场摆摊,总该和市场方签过合同、支付场地租费吧?这方面查了没有?”
“我查过,但还是没有收获。市场太大,多了这么一个小摊了,官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那女孩的租金是一口气交给了每日过来巡查的管理员小头目。他说那女孩很豪爽,一出手就给了他两万华夏币,而他见对方只要求随便找处空地,占用不到一平方的地点,便起了贪念,悄悄把这笔钱吞了,也没有告诉上司,更没有要求女孩出示证件。”
听到这里,老者冷笑一声:“看这行径,做事倒是个老手。”
男子正巴不得找借口开脱,闻言赶紧打蛇随棍上,说那女孩如何如何奸滑。诉了几句苦,又试控着问道:“老板,下一步该怎么办?”
接手这件事后,男子心里一直非常疑惑:引起老板注意的这女孩,其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至多只是手上的好货多得让人吃惊罢了。打从她在市场里设摊以来,连续六天,每天或两块或三块出手的玉石,玉质全都是中上,最次也是糯种,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一开始还有人质疑她卖的是假货,但后来再没谁提这话,因为,大家都忙着去抢她手里限量供应的美玉了。
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M国那些关于玉石的传说里,什么穷困潦倒快要饿死的人,突然从鸡窝里扒出几个石头蛋子,解开后都是极品美玉,马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巨富;什么重病的富豪终于找到因战乱失散的儿子,把成堆的好玉留给了他……
因为玉石暴利暴贫,可以让人一夜致富,也可以让人瞬间跌落地狱的特点,M国从来不缺少让人眼红的传奇。这女孩的举动虽然有些乍眼,但焉知不是她突然交了好运呢?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优质玉石从何而来,人们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顺利抢到货。
毕竟,渴望以低廉价格买到原石、解剖出上品美玉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少想买回优质玉石,然后自己加工,从中盈利的踏实生意人。而天然玉石注定不可能量产,对他们来讲,每得到一块好玉,就意味着又有十几倍的利润进了自己的口袋。这种情况下,谁又还会去关心女孩的来历?
但,总有人会想得比较远一些,譬如,眼下这名老者。
只要在M国住得稍久一些的人,都熟悉他的面孔。因为,他经常做为成功企业家的代表,出现在各个访谈节目上,偶尔也会和政客们一起出席晚宴,看上去完全是一位春风得意的商人。但M国的原住民却都知道,这位甘毒先生早年乱世时做着军火毒品的生意,据说如今私下还在经营,只是表面上漂白了而已。
听到属下的疑问,老者甘毒顿时沉下脸来,冷冷说道:“动动你的脑子!你该不会忘了今年初我们在矿口挖到的那块重达2吨的毛料吧?打从看见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成为今年的玉王,所以我早早就放出了风声。那些识趣的家伙明白我的意思,自然就乖乖退让了。但姓佟的那老家伙一直喜欢和我作对,我早就防着他耍花招了!看见这小丫头片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男子迟疑道:“您是说,这女孩是佟家那边派来的人?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谓玉王,看的除了玉石体积之外,还要看玉质。那块足足有二吨重的毛料,我手里的行家虽有三分之二都说开出上等玉石的可能性很高,但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觉得玉矿被开采了几百年,不可能还剩下那么庞大的原石,里面很可能只是下等料。我放出的风声,自然都是称赞这毛料品相上佳,推断玉质一定上好,但这只能哄哄一般人罢了。像佟君那老东西,向来很有门路,如果他知道了另一股不好看的意见,肯定会变着法子来打击我。”
“今年采出的玉矿,就数我家的体积最大,他也知道在这点上无法战胜我,便打算从玉质着手。那个手头有很多好玉资源的女孩,背后一定有他在撑腰!”
男子却还是没弄明白:“那,他为什么不在自己家的玉店售卖,而要让一个小姑娘藏头露尾地来卖呢?”
甘毒眼中划过一抹怨色:“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没有任何人认识那女孩,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但却拥有上好的玉源。落在别人眼里,自然会好奇她的来历。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佟君再站出来说,这女孩是他派出来的。那人们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认为,佟君新挖掘到了一条上品玉矿!原本听到风声、又在展览处亲眼看到毛料,认为我必夺今年玉王的那些人,有不少又会动摇,转而倒向佟君。这时,只要他在拍卖会上放出一件极品玉件,就可以后发制人,一举扭转我之前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那些倒戈的人一定会把票投给他!”
“原来如此!”男子既是惊讶,又是敬佩:“老板,您真是目光如炬!既然您已识破佟君的诡计,那可得早做打算才好。您费尽心思要争夺今年的玉王,不就是想把在华夏国的玉石生意再进行进一步扩张么?如果被人搅乱了计划,那就不好办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甘毒目光异常深沉,“如果只是准备扩张生意,我砸笔钱进去,不停买广告打宣传,加上我们红翡绿翠已有的名声,何愁生意不好做。我本是打算借夺取玉王的机会,趁机结交一个人。我会让我的人去竞标将毛料买下,等到夺得玉王之称,再将它送给一个人。”
“送人?!”虽然接触玉石生意许多年,每年经手的资金没有百亿也有几十亿,但男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
他咽了口口水,只觉空气都在刹那间变得粘稠起来,难以呼吸:就算没夺得玉王称号,那块毛料如今的价值,也已高达八千万,而且还在各地豪客的参观竞价中,又每天再增近一千万的价格不断攀升。照这个速度下去,在五天后的正式拍卖会来临之前,那块毛料价值过亿简直毫无悬念!如果再来几个阔商土豪抬抬价,达到一亿五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块价值巨大的毛料,老板居然说要送人!简直——简直太败家了!
像是从属下的目光中看懂了对方的嘀咕,甘毒又冷笑了一声:“我肯送重礼,自然是因为收礼的人有这个份量。你跟着我也有十几年了,咱们的生意,去年也已做到了国外。你应该听说过瓦伦丁家族吧?”
“当然知道!”男子脱口回答:“因为美帝体制的缘故,那个绵延了几百年的贵族世家,利用手握大半美帝经济命脉的优势,暗中操控着美帝首相的竞选,据说每一届首相都是他们的傀儡。政商结合,又带来了更大的利益。现如今,就连欧盟体系,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
“那么,你说我要是把毛料送给瓦伦丁家族的人,值不值得呢?”
“当然值得!”见老板居然有能耐与那个美帝第一豪门搭上线,男子更加震惊,但也有好奇:“老板,您能不能透露一下,乐意接受这份礼物的人,会是谁?”
他本以为老板说出的名字,会是那些常常出现在商界周刊、财经报道中的常客,却没想到,甘毒摇了摇头,说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名字。
“这个人是谁?”男子拼命搜索着记忆,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甘毒得意地笑了起来:“你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很正常。因为她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只有极少数地位很高的人才知道,她是瓦伦丁家族家主的义女。”
“义女?”听到这个名词,男子脑中不期然闪过某些年轻貌美的捞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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