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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桃花源记终成空
皇宫中,火光冲天,厮杀声起。
又一个身影倒下,穿着禁军的服饰,眼睛不甘的瞪大,在他身边,躺了许多人,有同样穿禁军服饰的同僚,也有人穿着御林军的服饰,温家府兵的服饰,乃至于绣春刀飞鱼服,那分明是已被废除的,前朝锦衣卫的服饰。
天机甩掉剑上的血,黑色披风在身后翻腾滚动,犹如黑色的火。
“情况怎么样了?”他问身后站着的那人。
“回禀大人,我等已经抓住了顺义侯。”那人道,“顺义侯被砍了一臂,看来是活不成了。”
“给他个痛快,脑袋砍下来,拿去给禁军看,让他们立刻投降。”天机淡淡道,“万贵妃呢?”
“人已逃往宫外。”属下道。
天机猛然转身,将手里的宝剑朝他刺去。
属下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一名举刀偷袭的禁军倒在地上。
“带上人,把她抓回来。”天机收回剑道。
那属下抬手抹了脸上的血水,对他恭恭敬敬道:“是,大人。”
天机丢下他,朝眼前的飞霜殿走去。
十年的谋划,付出了无数人力与心力,就是为了今天。
他砍翻眼前的侍卫,走到唐棣房门前,一脚踹开房门。
一扇精美的屏风折叠开来,横在他的面前,上面画着十里桃花源,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良田桑竹,房舍农人,原来是《桃花源记》。
剑尖滴血,天机立在屏风外,笑着说:“唐棣,我回来了。”
“护驾……”屏风后,传来唐棣的声音,有些尖利失真,“来人,护驾!”
“事到如今,还有谁能护着你。”天机面色霜冷,眼中流露出大仇得报的畅快,“别让皇上和家父等太久了,下去跟他们磕头谢罪吧。”
说完,他慢慢悠悠的转过眼前桃花屏风,走到唐棣面前。
为了今天,父亲付出太多,他付出太多……唐娇也付出太多了。
就让他亲手结束这一切。
然后回去她身边。
结果,看清眼前的“唐棣”,他楞了。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温良辰同几个侍卫冲了进来,然后脚步一顿,警惕的喊道:“谁在那!”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分了两人冲上来,抬脚将屏风踹倒,桃花倾倒,美梦尽散,屏风倒在地上,被他们踩在脚底。
天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是你啊。”温良辰长出一口气,往日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今日披甲上阵,身上也多了好几处伤,于是一贯慵懒的笑容里也透出一股肃杀,笑着走来,“你出手倒快。”
天机面无表情道:“唐棣不在这。”
温良辰眉头一皱,几步走来,将床上的被子掀开,然后摸了摸里面的床褥——凉的。
“护驾,护驾……给吃的,给吃的!”
温良辰循声望去,见床尾放着一只笼子,笼子歪倒,里面扑腾着一只鹦鹉。
正是他进献给唐棣的,那只天下无双,拥有与唐棣相似嗓音的绿鹦鹉。
“这下糟了。”温良辰缓缓转头,对天机苦笑。
“你快带人去找万贵妃。”天机从他身边走过,“唐棣很可能跟她在一起。”
“那你呢?”温良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天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我去大理寺一趟。”
大理寺内,早已人去楼空。
宰相府内,红木雕屏架子床上,垂着暖烟色绣牡丹春草的纱帐,他要找的人正躺在帐内,听见外面传来小丫鬟的窃窃私语。
一个道:“老夫人念了一晚上的阿弥托福,可算把表少爷给完好无损的念回来了……对了,你说这姑娘是谁?
另一个道:“昨儿那么乱,到处是趁火打劫的歹人,这姑娘许是家里进了坏人,拼命逃出来,结果好命撞上了表少爷。你也知道,表少爷那般心软的人,怎能见人受苦,她哭几声,求几句,表少爷便将她给带回来了。”
“表少爷忒也心暖,这要换了我,宁可多给点银子,也不敢把人往家里带,谁知道这人醒了,会不会赖着不走。”
唐娇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手也好脚也罢,都动弹不得,就好像一辈子没睡过觉似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一个声音不停催着她说:“闭上眼闭上眼。”
她闭上眼,外面的喧嚣就消失不见,眼前忽然浮现一片桃花林,母亲在林子对面朝她招手,父亲抱着琵琶站在她身旁,身后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良田桑竹,房舍农人。
唐娇朝他们走过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怎么还不醒?”
“表少爷请放心,烧已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待老夫开几幅药,连着吃上几天,就能大好了。”
唐娇脚步一顿,片刻之后,又朝着对面桃花源走去。
走到半路,一滴雨水落在她嘴角,她舌头一卷,舔进嘴里,咸涩如泪。
雨水淅淅沥沥,打落在她身上,隐隐传来谁的呼唤,带了丝哭腔。
正在唐娇进退两难之际,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忽然响起,就像匕首□□她的身体里。
“……掰开她的嘴,把药喂进去。”声如箜篌,低沉稳重,却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紧接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就在舌苔间蔓延开来,她想吐,那冰冷的声音却在她耳边道:“不许吐。”
不但动嘴,还动了手,冰冷的手指捏在她鼻子上,迫她不得不用嘴呼吸,结果嘴一张,苦如黄莲的汤药就灌进来。
但很快又被她吐了出来。
她打小最怕吃药,如果一定要吃,吃完以后一定要含个梅子或者蜜饯,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孕吐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你这是在作死吗?”那声音沉默半晌,变得更加森冷起来,“那我保证,你坟头哪怕长了草,天机都不会回来看你一眼。”
这个名字就像蜜饯一样。
唐娇将它在齿间咀嚼一番,却发现糖衣里面的东西,比药还苦。
“你哭也好,流血也好,自己作践自己也好,你以为他会在乎?”那声音言辞如刀,一刀戳了下来,“你错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他真正的主子是太子,你不过是他丢出来吸引众人视线的鱼饵,现在他们已经吃到鱼肉了,你觉得你还有用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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