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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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范小林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平桥上。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环绕平桥的是一柱柱拔地而起的巨高建筑物，遍及四方，感觉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平桥下没有湖水，是两条笔直的平坦大道，其上许多方状金属物顺着大道来往飞驰。比起其它能见物，它们显得更加模糊不真。

这块地方像是已经死了，失掉了原有的色彩。

他茫然望着周围、机械地走了起来，顺着平桥下坡楼梯，一路来到大道附近。这时，他面前的大道上出现一名发色纯蓝的少女，正望着他，那殷红眼瞳看上去如此妖异迷人。

蓝与红。

或许正是这唯二的色彩，夺去了这里全部的生机。

少女启唇，对他说了些什么，可这里没有声音，听不到。倏然间一切开始崩坏，巨高建筑物分崩解离，碎裂为无数物体铺垫盖地往他这里砸来！

窒息感随身，范小林迫不得己睁开眼睛，这才发觉不过是大梦一场。

他很久很久没作过梦了，适应后的森林生活纯粹而单一。大部分厉害的魔兽都敌不过他的月刃，每日吃足睡好，无事烦恼。

然而到了现在，范小林身底触感是软绵绵的舒适之物。随眼一瞟，就知道自己躺在那张白色大床，已然回到血蔷薇古堡他的房间里。

白色床褥边趴了个人，是夏丽。她脸颊落枕着，一双白嫩的纤手搁置在金发前，就这样身体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天使般睡颜唯美得不可方物，和女仆不同，五官近乎完美的夏丽乃是一名魔女。

不知怎的，范小林见她睡样后想到了方才的梦。梦的内容不大记得，隐约出现了一双眼睛，不，是红瞳。但他见过的魔兽只有一种兔类是红瞳，可二者感觉完全不一样。

想不出个所以，索性放弃。

范小林看着夏丽美美睡颜，享受一时的静谧舒心。也不知看了多久，他下意识地伸手轻抚她的金发，结果刚摸上去夏丽突然就醒了。

“你醒了啊！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是她睁眼后第一句话，声音一反常态的温柔。

范小林不甘心地说：“你把头伸过来一点。”

夏丽好像压根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听话的前倾身子。

范小林听着自己噗通加快的心跳声，勇敢抬手，抚摸了一会她那柔顺丝滑的金发，笑说：“这下感觉好多了，很舒服。”

“既然没事，那就起来吧！”夏丽面色微红，往他身上锤了一拳。那力道轻得跟羽毛似的，范小林的心却是大起大落猛蹦几下，差点蹦出胸膛！

反而怪不好意思的范小林依言起身，后背靠着床头软板，坐了起来。

夏丽看着他，蓦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这样说？”他大概猜得到原因，但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夏丽娓娓声讲：“是我没能阻止这场死斗。族中长辈怀疑，你左手暗藏的力量会对夏兹伍德不利。为了逼出这股力量，昨日你吃的那份特制食物里含有强效麻痹药，并且控制了药效时间。”

末了她又说：“如果不是你左手力量救了你自己，家族只能留你活命一段时间。你知道，魔女的契约者是唯一的。”

范小林努力回想交战的最后。那时候他确实感到浑身力量在流逝，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强烈生念下，是前所未有的暴戾，他将这一切倾泻在对手身上，然后倒下。

范小林仰头朝天，一声轻叹，问：“那他们现在怎么想？”

夏丽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正式承认你是夏兹伍德的契约者，只要你还愿意。”

这件事情哪还有意愿，不做契约者就是死路一条！纵然血蔷薇古堡的生活妙如天堂，然天堂另一面即是地狱。范小林还清楚记得自己如何来到这的，一路尽是黑暗。左手暗藏的力量？连他都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这力量，他已与死无异。

人心如渊。

这四字他从何听入耳？或许曾经很亲近的人为了警醒他？从一开始知道字面意思，到经历此事后理解一点。其中所蕴含的东西，恐怕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过了良久，范小林才说：“我在昏倒前看见两个人。”

夏丽已坐在床边，轻声应道：“是族长和弗里曼，他们准备随时救你，不过直到最后都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