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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月眠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她回忆起了过去。
她曾有一次前往意大利寻找失联的波鲁那雷夫,在罗马遇到了一个古怪的替身使者。对方手中捧着一个干净通透的水晶球,身穿纯黑色的斗篷,垂着头站在小巷的入口处。道路上的行人热闹地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朝他投注半点的注意力。
直到她也想像行人一般路过的时候,对方却主动叫住了她。
“改变了命运之人啊。”他的声音哑如砂石在摩擦,“得知您的存在后,我就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到来。”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兜帽下那张惨白干枯的脸,与毫无神采的眼眸,“请您随我来吧,请让我向您揭示那血之命运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Sto先生的拳头以最快的速度抵近了他的面容,带起的气流甚至掀下了他的兜帽。
而他纹丝不动。
Sto先生止住了攻击,消失不见。
水无月眠道:“那就让我听听吧。”
她从容地跟着那位替身使者走进了小巷深处,然后……看到了所谓的「血之命运」。
埃及。
阿布德尔,死亡。
伊奇,死亡。
花京院典明,死亡。
罗马。
波鲁那雷夫,死亡。
最后是,空条承太郎……死亡。
水无月眠见过许多次海洋。
晴朗天空下仿若闪闪发光一般的碧蓝色海洋,连绵阴雨中整体黯淡无光的灰蓝色海洋,被缓缓下沉的夕阳点燃的深茜色海洋,被骤然升起的朝阳点亮的耀金色海洋。
——她真的,见过许多许多的海洋。
美丽的也好、丑陋的也好、平凡无奇的也好。
但没有哪怕一刻,她像现在一般,如此恐惧着名为海洋的存在。
正从那具无声无息地在海洋中浮沉着的躯体中流出的、仿佛永远不会流尽的血液将海水染上了深红,再渐变成暗红,再被稀释为浅红——最后回归成洁净的蓝绿色。
她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
……啊,原来血还是会流干净的啊。
在未来的某年某月某天某刻,空条承太郎……将葬身于海洋。
这真是好笑到让人不忍心笑的笑话。
她站在海面上,低头看着连绵不息的海浪穿过她虚幻的双腿,再卷携着白色的浪花渐渐远去,她的视线追逐着远去的浪花直到海与天的交界线。片刻恍惚间,她的眼中突然落入了无穷无尽的,有着凋零秋叶般脉络双翼的美丽蝴蝶,她们扇动着孱弱的双翼顺风漂流,执着地跨越了海洋与平地,最终落在了孤单立于海边的拄拐老人发间,落在了美丽女子的发间。
老人的手上缠绕着熟悉的紫色荆棘,手中的照片诚实地映照出了空条承太郎的尸体。女子正在家里与谁打着电话,旁边桌上的三人合照上,白衣白帽的男子严肃着表情,眉眼间却是她轻而易举就能读懂的温柔。
“……”她移开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应当对看到的一切作何反应。
无端地,她甚至对这个未来里不知身处何处的自己生出了浅浅的迁怒之情,但很快她就颓然地放弃了这没理由的迁怒,取代而知的是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她弯下腰去,试图捡起那只样式熟悉又陌生的暗紫色帽子,手却直接从帽中穿过。
她怔然地收回手。
被翻起的海浪打湿的帽子微微舒展开来,露出帽中一只脆弱的帝王蝶,她安静地依靠着帽边,仿佛在其守护下安眠一般。
水无月眠站在海平面上静默了片刻,俯身将帽子与帝王蝶一起虚虚地拥抱在了怀中。她将脸埋入自己的双臂与那幻觉一般的帽中,发出了明明无声无息,却又如此声嘶力竭的哭泣。
「这就是……血之命运吗?」
「是。」系统回答,「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但这就是过去现在与未来,这就是缠绕在乔斯达家族身上的血之命运。」
「——那便斩断它吧。」水无月眠说。
「不愧是宿主,十分帅气的发言。」系统似乎是笑了起来,「自从钟楼的那件事开始,我就始终相信着你们的「相遇」将成为绝无仅有的「奇迹」,而这份「奇迹」一定会成为照亮未来的光芒。」
面前的景象慢慢散去。那个替身使者也消失不见。
呼啸着的冷风猛然灌入小巷,带走了那片海,带走了她的体温,却让她心中的火愈燃愈烈。
「我将成为您的同行者、协助者,以及……唯一的见证者。」
伴随着系统的低语,水无月眠被鹤见瞳自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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