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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知道不会再有想要的答案,林诗懿只把今夜的一切当做他与秦韫谦二十几年来兄妹情义的一场割裂和话别;她已经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转身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云锦蒙面的翘头履甚是轻便,几乎没有脚步声。

齐钺本来就不对秦韫谦抱有任何希望,他只是来陪着林诗懿,现在林诗懿既然要走,他便片刻都没有迟疑地跟上。

与林诗懿的翘头履不同,他的军靴碾过潮湿粘腻的地面,仍然在这静得可怕的牢房尽头铿然作响。

而这靴底的声音,对秦韫谦而言,似乎是对他生命终点下达的最后判决。

恨意与不甘汹涌而来。

他坏事做尽,根本就不怕下地狱,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带着齐钺一起下地狱。

“齐钺!”

他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是哀鸣,也是咆哮,他的声音在绝望中仍然浸满了狠戾的恨意。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得到一切吗?”

“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哈哈哈——”

瘆人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走廊里,秦韫谦的嗓音破碎不堪。

“齐钺,我在那头等着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诗懿回身看着身后的齐钺,眼神有一抹不易察的担忧,齐钺没有言语,拉过林诗懿的手继续朝外走。

秦韫谦□□枯霉变的稻草戳痛了眼睛,却只等来冷漠的脚步声算是回应,他终于在这令他厌恶的声音中沉沉地阖上了眼皮。

落狱,抄家,这一套流程大理寺狱可是熟练得很,第二天一早,卫达就带来了消息。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卫达行罢礼后恭恭敬敬的上前,凑到齐钺跟前,“侯爷,秦韫谦,没了。”

林诗懿正坐在书案前为齐钺开调理身子、恢复左臂的方子,闻言间手中一顿,一张整洁的宣纸上留下了一团难看的墨迹。

齐钺跟着蹙眉,不为了秦韫谦,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药方,就这么糟蹋了;更是可惜了这难得别样的“红袖添香”的美好图景被打扰。

“怎么就没了?”他眼神还留在那团墨迹上,“大理寺卿亲自上阵,不是正审着呢吗?”

“早上要提审时,发现人都凉了……对上报得是畏罪自裁,左右秦韫谦的罪名也逃不开一死,圣上便没在意。可是……”

许是觉得这话题不太适合教姑娘家听见,卫达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尸体运出了大理寺狱,荆望找机会去瞧过,没有找到自裁的痕迹;大理寺狱那样的地方管得严,想要自尽也不容易。”

齐钺点点头,“那可是受了刑,身子吃不住了?”

“荆望说看着虽是受了刑,但都不是致死的伤,大理寺狱的人精于此道,手下是有轻重的。”卫达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荆望甚至都没瞧出中毒的痕迹,这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秦韫谦其罪当诛,如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赦免,就他昨晚的表现来看,也不像是会坦白交代争取宽大的样子。

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齐钺并不意外。

只是不知为何,想到对方昨夜在牢中最后的嚎叫,就像是一种莫名的诅咒,直教他到目下依旧脊背生寒。

不是真的怕了一个死人,而是这事儿确实蹊跷。

当初他与林诗懿曾谈到过,怀疑秦韫谦就是枫山别院的主人,但这事到底还是不了了之,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秦韫谦太年轻了。

他一直疑心北境大营的毒米案和当年齐重北兵败一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幕后的主使即使不是同一人,肯定也存在某种关系。

可是秦韫谦太年轻了,他虽然比齐钺、林诗懿大上几岁,可十几年前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尚未出仕为官,怎可能与当年那样的大案有关系?见齐钺愣在案旁半晌没有言语,卫达又试探性的唤了声:“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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