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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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这才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可出来闹了大半天，江砚早就有点体力不支，真是又累又困，便决定不能再让叶妧蓁找下去了。

小孩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作出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来:“你都走那么久了，肯定很累的，咱们回去吧，大不了明天再找嘛。”

今天都找不着，明天就肯定更难找了，一转念，才想起小家伙是个刚刚病好了的人，半个月没出门了，难得出来玩却是大半天都在陪她找油纸伞。

这时，天色已经晚了。因为是月头，夜色很明，叶妧蓁心里顿时觉得过意不去，忙不迭地说:“是该回去了。”

向前一看，只见一叠假石山，接上走廊，四周全是花木，像是又回到了花园里。

她努力回想着回去的路，低头，笑了笑:“这会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晚膳呢，我这就带你回去。”

江砚微微仰头，借着廊道边上，仆人挂起的灯笼，透出来的微弱昏光看向她。

女孩儿眼里笑得亮晶晶的，真是比天上皎白的月牙儿还要漂亮，江砚在心里悄然“哇”一声，耳根渐红，翘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当即点点头，冲她又是甜甜一笑，奶音拖得长长的:“好~”

……

晚饭时，她还在因为那把消失了的油纸伞而闷得慌，心不在焉给江砚夹菜，忽地，惹得小孩一阵卿卿哼哼撒泼。

反应过来，往碗里一瞧，吓了一惊，原来是她将江砚不爱吃的大蒜夹到小碗里了。

用过晚饭，又陪小家伙坐在南窗下的炕上丢豆包，一面找些不相干的闲话与她聊着，免得自己老是想着那把油纸伞而走神。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江婧身上去了，江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豆包的位置，很专注的模样，对她的提问却也回答得认真。

原来江婧是二房所出，今年已经十三岁，却是个大魔王，明明与同辈的她大了好几岁，却是最会捉弄人的。

装鬼吓得她好几天不敢睡觉还算轻；最可恶的一次是江婧竟然悄悄在嘴上涂厚厚的一层风油精，去亲她的眼皮，得了逞，就会狠狠把嘴摁上来，那感觉是江砚一辈子不能忘记的。

还不单是她，连江婧的亲弟弟，江硌都难于幸免的，她和江硌是去找老太爷告过状的，哪曾想事后就有更多猜都猜不到的恶作剧等着他俩....

那小家伙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可以倒苦水，两边粉白的腮变得圆鼓鼓的，小奶音气呼呼的控诉着江婧的种种恶行，好不可怜。

叶妧蓁是个旧式传统的人，观念里认定了做姐姐的，就应该照顾好弟妹，若是弟妹们有什么冬瓜豆腐，就是姐姐的罪过了。

做姐姐的怎么能以大欺小？

况且江砚还那么小，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小家伙像是越说越伤心，小嘴一撅，将豆包扔在一旁也不玩了，站直小身板，避开小炕桌就来到叶妧蓁这边。

在叶妧蓁惊异的目光下，她伸开双臂，小腿一弯，身子一倒，埋着脑袋往女孩怀里钻。

小家伙软软的身子猛地撞进她怀里，带着洗过澡后淡淡的馨香，小脑袋紧靠着她的衣服，叫人心都要融化了。

她浅浅地笑看她，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安抚一下这小可怜。

小家伙缓缓抬起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她，像在对她说：“请你可怜可怜我吧。”

救命！这样的眼神谁顶得住嘛！

这样一来，叶妧蓁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心里暗骂大小姐才是被宠坏的那个哩，对江砚更是心疼了，丝毫没留意怀里小人儿那得逞的笑容。

恰逢，文嫂轻推隔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木托盘，那是饭后的水果。

叶妧蓁一抬头，见文嫂前来，连忙松开江砚，好方便再接过盘子。

谁知，小家伙一手截住她的手腕，一手拿起豆包在她面前晃了晃，撒娇道:“我们再玩一会嘛。”

不等叶妧蓁说什么，江砚就已经起身巴巴地坐回到炕桌的另一面去了。

“你们继续玩，我来喂哥儿吧。”文嫂笑说，便坐在了炕沿边，好离江砚近一些。

这正是个好主意，叶妧蓁自然同意，又将那豆包朝着上方抛去让江砚接着玩。

小家伙眼睛还跟着豆包活动，张嘴吃着文嫂送过来的小草莓，应时当令的水果，冰冰甜甜很开胃，也很好地平息了方才的不开心。

“大姐姐她去了那么好的地方玩儿，也不带我去，她现在说要来找我玩，我才不和她好了。”江砚摇头晃脑的，真是想一出，说一出。

见妧蓁懵懵懂懂的眼神，文嫂笑了笑，忍不住搭腔:“那大小姐是学堂里的旅行才去的京城，怎能带着哥儿去？”

这让叶妧蓁更加好奇了，她是没想到江婧作为一个女孩儿不但性子奇怪，穿衣奇怪，还爱上学堂？

她和江婧差不多大，却有着她完全不敢奢想的人生，在这样的好奇心驱使下，她更想对江婧有更多的了解。

而且文嫂和别的婆子不同，不爱争功抢脸，做事也干净利索，这是叶妧蓁这些日子对她的印象，便下意识地放松了戒备，好奇地问了更多关于江婧的事情，文嫂也很是好心地告诉了她。

这位大小姐长得精致漂亮，性子也是说一不二的，作为江家第一个孙辈的，应该是受万千宠爱才是，却因为女儿身，便不怎么得老太爷欢心，还是那尹夫人当家得势，老太爷才不至于对大小姐不闻不问。

现在的江婧在省城里一个教会女学校里读书，如今合该是放假了才回来，平时并不住在府里，所以妧蓁没见过本人也正常。

叶妧蓁一心二用，一面陪江砚玩着，一面细细地想着文嫂的话，思索了一下，谁家不是重男轻女，又不单是江家这样。

不过有一点她是不同意的，这样一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大魔王，比江砚都还要幸福，文嫂却说江婧不得宠爱？

叶妧蓁很是不解，因轻轻地问文嫂道:“老太爷又怎么会是对大小姐不管不问呢，都允许她去上学堂了。”

她不知道上学堂是怎么样的，便是十分的憧憬。

文嫂正哄着江砚吃草莓，听到这话，把脸朝着她，又说:“老太爷正是最讨厌女子读书的，更反感那些洋人。就前年，老太爷和二太太因着大小姐要不要去外地学堂上学的事，闹了好大一场。二老爷好劝歹劝，老太爷都没同意。最后还是大小姐绝食好几天，差点闹出人命来，老太爷也没法了，这件事才算得了个圆满结果。

大小姐性情不好估摸，又是个霸道的，您没事就躲着点她，躲不过也要顺着她，不然您可斗不过她。”

她像倒了核桃车似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套。叶妧蓁这下更觉得江婧是个不好惹的人，要远而敬之，便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