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赌 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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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祁斯礼冷笑一声，眸射寒星：“如果本座没记错，本座当日只是应允了爱卿不将他留在潜龙渊，却从未承诺爱卿不将他养在人界，魔族的事本座可以酌情采纳爱卿意见，至于本座在下界做什么，这是本座自己的事，爱卿这次管的似乎有些宽。”“成烨可以不管，那魔族众人的泱泱众口，尊上要怎么处置？”

祁斯礼唇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如果爱卿觉得本座在意那些，那么本座如今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廷诉，回谷。”

他刚闭上眼睛，只听得‘噗通’一声膝盖着地的闷响，成烨固执的声音又一次在车前响起。

“尊上这是强词夺理！”

这一次，老人的语气中带着无比强烈的悲愤与警告。

“尊上不会没有看出来，那孩子的元婴是千年难遇的混天元婴吧！”

闻言，祁斯礼的眸光一凛。

“老臣一早便知晓尊上对那孩子格外上心，只是这孩子来历太过神秘，加上那块密山产出的玉珏，老臣实在担心尊上再次被人界奸人所害，近日不眠不休，推演了近十年的星象卜卦，终于推算出了他的八字命理。”

“之前老臣就觉着这孩子颇为看不透，本以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少年，而那日老臣却听闻这孩子竟打伤了廷诉，伤口虽小，竟久久不能愈合，廷诉何许人也？怎会被一个普通人类轻易拿捏？”

“在那之后，老臣便留了个心眼，果不其然，根据老臣的推演，这孩子出生那夜，果然天有异象，赤水往南三百里的蛮荒之上天玄星陨落，古有传说，天玄星乃祖神玄鸟执掌之星，可见其在群星之中地位非同一般，此种星象，必是天选之人降临，千万年来，无一例外。”

“紧接着，老臣便发现，那孩子根本不是一个废柴，老臣之所以看不透，原来他只是被有心之人封住了灵息，不过那人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混天元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被我们妖魔一族发现，必然会对他展开猎杀，他能不能活到这么大都是个问题。”

“这种级别的元婴放眼人界，持有者寥寥无几，现如今据老臣所知还生存在世的，也仅有两人，一位是逐月宫宫主溯月，另一位便是青城派的长阳老道。”

说着，成烨顿了顿，他咬咬牙，几乎是豁出了命般，一字一顿说道：“以及七百年前的逐月宫的那位祈月大祭司，季骁，这三者对魔界的威胁尊上岂会不知？”

“老臣一直以为自己与尊上心照不宣，尊上能明白其中利害，却不想，尊上不仅亲身下界伴其左右，甚至将他放回六大派中，为人族提供资源，这简直就是给魔族留下不可磨灭的后患！”

终于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成烨如释重负地闭上双眼，静待自家尊上的审判。

祁斯礼绯瞳微睨，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轻勾，大笑出声：“好手段，竟能骗过本座的眼睛。”

知道祁斯礼信了他的话，成烨暗暗舒了一口气，知道这种机会不可多得，他连忙拱手上前，乘胜追击：“尊上，既然如此，那就将那孩子抓回来，禁锢在潜龙渊吧，边境战争一触即发，可不能在这种时候为人族提供战力呐！”

却不想，祁斯礼眉梢微挑：“抓？为什么要抓？”

祁斯礼的古怪与任性是这九州之中的人神妖魔公认的，但现在可万万不是任性的时候。

成烨正要开口，就被一个低磁慵懒的声音打断。

“本座不仅不会抓小骁，还要让他安心参加完这次的立仙会，然后拿到入门名额，再成功拜入长阳老头的座下，如果那些家伙知道这么一个极品竟是本座主动拱手送出的，应该会露出很不错的表情吧。”

“哎，你们说，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会感谢本座呢，还是会恬不知耻的接受本座的这份馈赠，然后羞愤地向本座发起战争呢？”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仔细算来，七百年了，七百年来我都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看来人还是不能避世太久，险些就错过了一出大戏。”

下一刻，笑容收敛，祁斯礼的眼瞳之中已是令人胆寒的阴鸷：“既然有人故意把这块元婴封住，那本座不妨就帮他解开，我倒要看看，这块极品元婴在一个七岁小儿的身上，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成烨无奈地摇着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祁斯礼的想法，但他仍想尽自己最后一丝微薄之力，在自家尊上的心底埋下一粒名为忠告的种子。

‘咚’的一声闷响，成烨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尊上，人类都是有劣根的渣滓，他们本性丑恶，根本不值得相信！即便……即便那个孩子，也不会例外的！”

“是啊，说的没错。”祁斯礼目光空洞地凝视着七香车顶的雕纹，眸底神色瞬息万变，最终化作了一抹极其诡异的温柔。

他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瓷杯，喃喃出声：“但是，爱卿啊，你说，他最后长剑所指之处，会是那些所谓的正道，还是本座的脖颈之间呢？”

疯了，疯了，完全疯了！

世界上最无力的事便是，让瘾君子戒毒，以及，劝赌徒回头。

看着那黑色的七香车身踏着尘土逐渐远去，老人浑身脱力地跌坐在一旁的草地上，额上的鲜血缓缓滑落，遮住了那双颓靡的浑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