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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怎么说,他?对?她?的棋路子非常熟悉,一看这白子的走?向,便像极了她?的路子。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突然又想试试摸棋的感?觉。

他?闭上了眼,伸出手指,在棋子上摸索而过。只是这副棋子毕竟不是特制的,每一粒摸上去都无比的圆滑,让人分不出黑白来。顾珩竟不知道怎的有些失落,只是在他?手指触到檀木棋盘的某一个边时,脸色顿时微变。

顾珩似乎觉得不可置信,再度摸索别的边,都在同样的位置,找到了淡淡的浅坑。他?睁开眼,只用眼睛,都能明显地看到,四方的一角都有个凹槽。

阿沅下棋有一个坏毛病,手指总会轻轻敲着棋盘的边缘。并且,只在同一个地方轻轻敲,久而久之?,棋盘上便会形成一个小凹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是指尖的触感?是不能骗人的。这凹槽的位置,刚刚好就是她?惯用的位置。

难道说!顾珩的心又狂跳起来。

薛元瑾……真的是她?吗?

她?因为要嫁给靖王了,所以才?不现身与他?相认。否则何以解释,她?跟她?的感?觉完全的一致,就连这样的习惯也是一样的!

而她?现在马上就要出嫁了!

顾珩面色突然变了,他?从门口疾走?出来,抓了个婆子问:“二小姐去哪里了?”

那婆子被他?一吓,伸手指了个方向:“应该是去拜别老?夫人了,大人您……您要做什么!”

顾珩却一把?放开她?,他?根本不想跟她?解释。赶紧朝着她?指的方向狂奔而去。很多人同他?擦肩或者挡他?的路,顾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飞奔去找她?,是像她?求证吗?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知道,他?要抓着她?好生的问一问。

问她?为什么不肯见他?,为什么装作一个陌生人!

顾珩一路疾跑,但到了正堂外时,只见观礼的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正堂团团抱住。大家都想垫脚往里看,就是看个新娘子的影子也好。而这时候新娘子盖了销金盖头,正被人背上花轿。

他?大喊着阿沅,但是周围人声鼎沸,鞭炮锣鼓齐鸣,根本没有人听得清他?在喊什么。他?反而被被挤出了人群。她?上了花轿之?后,便越来越远去,跨过门角不见了踪影。

顾珩绝望崩溃,仿佛那一日,他?还看不见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他?。就是这样渐行渐远。

花轿终于出了府门,铜锣鞭炮声远去,门口的军队亦跟随离开。

顾珩的表情也颓然了下来,手指一根根地握紧。

而不远处,朱询正在花厅中喝酒,亦是欣赏着这新娘子出嫁的一幕。

朱槙娶一个这样的靖王妃,对?他?来说是各种有利的,他?怎么会不高兴呢,所以优哉游哉地来亲迎了。

他?觉得朱槙这么精明的人,也会有头脑不清醒,被美色所惑的时候。娶淇国?公家的嫡女,或是伯府家嫡小姐,不比娶一个小小的继女好么。当然,这桩亲事于他?就很有益了,所以恨不得朱槙能早点娶亲,免得夜长梦多。

终于今天等?到了。

他?喝酒抬头,却透过窗,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外的顾珩,他?静默地站着,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真是不好形容,但总之?不是高兴。

“这倒是怪了。”朱询暗自思忖,跟前来陪他?喝酒的心腹道,“你以后多注意?一些顾珩,他?有些不对?。”

心腹低声应喏。

顾珩却提步,慢慢地往回走?。

正好迎面遇到了薛青山。

薛青山是认得顾珩的,见他?还走?着,就笑道:“魏永侯爷怎的还不入席,一会儿好菜可都没了。”

顾珩淡淡地一笑,突然问他?:“薛大人,你的女儿,可当真是自小长在太原,没有出去过吗?”

薛青山不知顾珩为何突然问这个,笑容微凝。

他?可比崔氏敏感?多了,不过他?想的是,难道顾珩在怀疑女儿的身份?

他?们这些常年在边疆抗敌的人,总是多疑得很。

薛青山忙道:“阿瑾是我自小看大的,的确从未出过太原府一步。侯爷尽可放心。”

顾珩脸上浮出一丝笑。

继而痛苦不已,差点站不住,扶了一下栏杆。

不会是的,怎么会是呢,年岁都不对?,地方也不对?。

虽然他?心里知道,但还是有些无法?承受。他?定了定心神,不要薛青山的搀扶,缓缓地走?远了。

元瑾的花轿却热热闹闹地出了鸣玉坊。

由于靖王殿下用了军队开路,偌大繁华的京城主道,却一点也不挤,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足半个时辰便到了西照坊的靖王府了。陪嫁的嬷嬷在外低声道:“小姐您准备着,咱们这便到了。”

元瑾才?是正襟危坐,将怀中宝瓶抱好,就听得到外头有人唱礼。

她?被全福人扶出了轿子,眼前是红盖头,天色又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得到宾客的热议,锣鼓的喧嚣,一时间还真的有些紧张了。

跨了马鞍、火盆、钱粮盆之?后,她?被扶着去拜堂。

拜的自然是淑太后和先?皇,由于先?皇逝世已久,便用的画像代?替。

元瑾看着大理石的地面,落在红色的纸屑。而他?的黑靴就站在自己身侧,以眼角余光看过去,他?穿的竟是亲王冕服。被屋中明亮的烛光照着,金线绣的蟠龙都柔和了起来。

她?从未见过他?穿亲王的冕服。元瑾心想,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

她?被扶到了屋中,却不知自己这是在何处,只知是在新房,而周围少不得还有全福人、宫中太妃,世家贵妇说话的声音。但因为成亲的是靖王殿下,无人敢过分开玩笑,只是按了章程压襟、撒帐之?后,才?有人笑道:“该殿下揭盖头了!”

元瑾一直没有听到朱槙的声音,却看见一柄玉如意?伸来,将盖头挑开。

周围的明亮和热闹都向她?涌来,她?抬起头,看到身着冕服的朱槙,他?今日倒是英俊笔挺,果?然是人要精装。藩王的冕服衬出他?高大的身材。他?正对?她?微笑。屋内烛火明暖,仿佛所有的暖光,都一下子聚在了他?的眼中。

朱槙亦是第一次看到元瑾这般的装扮,凤冠明艳,小丫头在这样的装扮下,倒更有种女子才?有的妩媚,水眸盈盈,雪腮带粉,比平日还要动人得多,他?看到的时候其实略微一愣。

他?以前知道她?好看,但今天的好看,却是让人徒生占有欲的惊艳。

这便是他?的妻了,以后她?受他?庇护,必会安稳幸福一生。

太妃们又笑道:“殿下,该行合卺礼了!”

很快有婆子端着酒杯上来,那一对?白玉儿的酒杯以一根细细的红绳系着,盛着美酒。

朱槙是从战场下来的,酒论坛喝。这点酒于他?来说太过小意?思了。元瑾前世虽喝酒,这世却是打小滴酒不沾,且崔氏也不会准她?喝,所以一喝就难受。

她?同他?的胳膊绕了,刚喝一口就呛住,咳了好半天。将屋中的妇人们俱都惹笑了,气氛才?轻松愉悦起来。

这小王妃竟如此的不胜酒力。看起来,倒与靖王殿下十分相配。

元瑾抿了抿唇,还是把?剩下的一口喝了。立刻逼自己赶紧咽下去。喉咙就辣得她?说不出话来,又咳了好半天。

朱槙心道,她?怎么喝个酒就像喝毒药一般。其实她?不喝完就罢了,他?在这里,又没有人会说她?。看这咳得,好似肺都要咳出来了,他?笑道,“合卺酒一共三?杯,你可喝得完?”

元瑾一听竟然是三?杯,更是苦了脸。

朱槙却继续道:“看你刚才?喝得豪爽,想必是还能喝两杯的。”

说着招手让下人拿第二杯,夫人们亦不说话,只是笑着看。

元瑾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对?白玉儿酒杯,而朱槙则看她?。

她?盯了杯子好久,随后才?决定喝。

谁想她?正要举杯,朱槙却伸手,轻巧地将她?那杯拿了过去,说:“逗你呢,还真喝。”

这酒可是秋露白,喝了是会上头的。

她?怎么就那么实诚,不会说个软话,叫他?帮忙么。

元瑾只看他?举杯,几杯酒轻松喝完,仿佛这就是白水一般。喝完后他?面不改色,甚至没半点上头。

这些混战场出来,酒量可真厉害啊!

朱槙自己喝了五杯,却笑着问她?:“你可要解救汤?”

元瑾说不必了,谁喝了一杯酒要解酒汤的!

“靖王妃尚小,不能饮酒也是常事。”太妃笑道,“咱们都退下去,让她?好生歇息吧。”说着其余世家贵妇也都纷纷退出去了。

元瑾头一次听到旁人叫她?为‘靖王妃’。是冠了他?的封号的,是他?的正妃。一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朱槙却以为是她?还难受,略一挑眉:“怎的,还是我说的对?,要解酒汤吧?”

元瑾就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不要!”

朱槙并不恼,她?这性子倒是真倔,不像小户人家养出来的,胆子大得很,他?是很喜欢的。

“皇上今儿过来了,我得出去待他?。”朱槙低声道,“你坐这儿等?我回来就是。”生怕她?把?自己给饿着了似的,他?指了指门外,“若是渴了饿了,你叫人进?来。知道吗?”

元瑾应声,等?看着他?走?了。她?才?打量起四周。

她?正坐在一张黑漆螺母罗汉床上,放着大红鸳鸯戏水绫被,幔帐低垂,头上又有三?聚五连的红绉纱点明珠宫灯,旁边是崭新的妆台,镜子还用红绸妆点。青色珠帘隔开了里间和外间,外头隐约地看不清楚。

她?中午吃得饱,现下并不饿。于是站起来,在屋里四处走?动。

外间的装饰很简单,但东西都看得出是常用的。恐怕这里不是新辟出来的,而是朱槙平日真正的居所。

元瑾对?于朱槙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很想了解这个人的日常起居,也便于今后跟他?的相处,和自己想要达成的计划。

靠墙的位置,用红木做了个架子,供了一把?断刀,不知是何用意?。元瑾摸了摸这刀的质地,又看多宝阁。

朱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居住的地方如何,多宝阁上放的俱都不是名器古玩,而是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却又做了精美的紫檀或是红木底座,将这些东西放了上去。

元瑾一件件地看,直到见到一只箭头,她?才?眉头微皱。

这箭头,似乎有些眼熟。

她?拿了起来看,箭头尖尖,木头那一节已经腐烂了,但是箭本身还是寒光凛冽,杀伤力十足。

元瑾把?它翻过来,却在箭头的底部,找到了一个浅浅的符号。

难怪她?觉得眼熟,这是萧家用的符号。

这个箭头是萧家的!

元瑾目光一凝。旁人收藏萧家的东西,那都是奇珍异宝,怎的朱槙偏收藏了一个箭头。

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有何用处?

元瑾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箭头腹部,却找到了一个小洞。

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当年,她?自己找工匠做的箭头,不仅锋利无比,还可以在箭身藏毒。用来阴人再合适不过。

她?以前让弩箭手,用这种箭头去刺杀朱槙。

那个时候,靖王朱槙坚决反对?太后的藩王封藩制,朝上屡屡有他?的人出来直谏,弄得太后烦不胜烦。元瑾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这是她?离刺杀靖王最成功的一次。

“你又在看什么呢?”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元瑾回过头,竟看到是朱槙回来了。

她?问:“殿下不待客了?”

朱槙才?发?现,她?手里拿的竟然个箭头。

她?一个女孩家家,怎么老?喜欢这样的东西。朱槙从她?手里拿走?箭头:“又翻我东西!”

“殿下留着这个做什么?”元瑾问道。“你这里像个旧货兵器铺。”

朱槙摩挲着这枚箭头,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这箭的主人竟差点真的杀了我,所以留着做个纪念罢了。”因两人自今日开始,关系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朱槙便根本就不瞒她?。

“谁能差点伤您?”元瑾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朱槙缓缓道:“你可知道丹阳县主?”

当元瑾从朱槙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封号时,心中暗自一跳。

靖王朱槙,竟然是记得她?的!不枉费她?辛辛苦苦地刺杀他?这么多次。

她?淡淡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丹阳县主不是久居深宫么,怎么能伤了您的?”

朱槙说:“她?因是太后唯一的侄女,故自小教养得比男孩也不差。算计了我许多次。”

“如今她?死了,您该高兴了吧。”元瑾突然笑了笑问。

朱槙又是一笑:“我见也没见过她?,谈不上高不高兴的。只是这人偶尔能与我旗鼓相当,故记得罢了。”

元瑾心道,你已经见过她?许多次了,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还已经嫁给了你。

并且还在死不悔改的与你做对?。

朱槙见她?突然沉思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就道:“你累了一天了,是不是该安寝了?”

安……寝?

元瑾突然注意?到这二字,抬起头看着朱槙。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又是万字章,写太久,所以现在才发。其实平均一下,也是单日3000多啦,所以。。。轻点殴打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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