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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高兴了吧。姜素昔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情情爱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孰对孰错,本就说不清。她突然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那笑意的温度传递给沈霁瑜,足以让对方热泪盈眶。
两个人没有再对话,沈霁瑜手里仍旧捧着一个匣子。兴许,是给姜素昔的开业礼物吧。
那就大可不必了。
姜素昔自知没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每每睹物思人,仍旧介怀。索性还是不收那礼物吧,免得回到家里,又一阵暗自伤神。
她走下台,走向了陈院长。
老头儿嘴里还哼着一段流水呢,越哼越高兴。
“啧啧,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姜素昔扶着他往戏楼外走去,此刻观众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一边走一边问姜素昔:“接下来的规划是什么啊?”
“这出新戏再演上一阵子,我又在网络小说里看中了几个合适的,还在谈版权。隔一段出一出新戏。”
陈院长不置可否,转换了话题:“你们这个戏楼的票,有点难买啊。”
姜素昔点头:“是,据说开票就秒没了。”
“那如果不会用网络购票的人,该怎么办?”
姜素昔一愣:“这样的人,不多了吧?”
陈院长摇摇头:“要不是你送我一张票,我就来不了了。压根不会抢,用不明白那些挨屁屁。”
挨屁屁……姜素昔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可还没等笑容冷却,刚走到门口的她突然感觉眼前一个人晃过。
在电光火石间扑向了她,随后二人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惊魂未定的姜素昔半晌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被沈霁瑜抱在了怀里。
而此刻的沈霁瑜,全身通红,红色液体仍在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向下嘀着。
姜素昔身上也粘上了不少这种红色黏腻液体,但好在沈霁瑜护着,头和脸还是干净的。
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很快就能辨别,这是红色油漆。
台阶下,以为老者一手拎着油漆桶,一手拄着拐杖,狠狠地将油漆桶扔在了地上。
他指着姜素昔的鼻子,颤颤巍巍地骂道:“你们演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这是在亵渎祖宗!”
姜素昔懵了。方才的掌声与呐喊是真实存在的,她清楚地知道这场演出是成功的。
怎么就亵渎祖宗了呢?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即便有千般错,也没有往人身上泼油漆的道理。
保安已经反应过来,将那大爷团团围住。姜素昔赶紧看向旁边的沈霁瑜:“哥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头发上的油漆仍在往下掉,朱迪抱着一大团卫生纸赶过来,和姜素昔一起帮沈霁瑜擦着。
擦也擦不掉,只能勉强睁开眼睛了。
这期间,那大爷嘴里的芬芳就没停过,姜素昔被骂得一阵心浮气躁,一把将手中沾着红油漆的卫生纸扔向了那大爷。
“这么大岁数了,艹艹艹的挂在嘴边,你那张嘴抹了开塞露了还是怎么着?尊着您是位老者,我们才没把您赶出去,还没完了?自己也不低头看看,艹艹艹的,您还有那功能么您?”
姜素昔机关枪一样的喷完,连自己都愣这了。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一旁的陈院长赶紧上来解围:“这位老哥哥,到底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那老头认得陈院长,仍旧喋喋不休:“陈俊鸣,你教出来的好学生!欺师灭祖!老祖宗留下来的戏,一分一毫都不能改。她不仅改了,还能耐到自己创戏了!”
姜素昔这才明白这老头发飙的原因,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正打算和他再理论一番,却被陈院长拦住了。
“老大哥,戏曲改革,从有京剧那天开始,就在一步步衍进的。不说别的吧,同一出戏,同一个唱段,不同流派就会有不同的词儿,你能说哪家唱得对,哪家唱得不对么?梅祖都曾引领过戏剧改革,建国之后又有了不少优秀作品。您怎么能说这种能够吸引更多年轻人的表现形式是欺师灭祖呢?”
陈院长顿了顿,“咱们真教条到把年轻人都拒之门外了,京剧就断在咱们这代人手里了,那才是真正的欺师灭祖呢!”
陈院长娓娓道来,老人家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却憨憨地不肯松口:“那也不能丢了传统。”
陈俊鸣点头:“是,是不能丢了传统。”
他转头看向姜素昔:“素昔,戏院培养你,是看中了你的专业度和灵活的头脑。我们想让你领着年轻人走上听戏的路。我们不能把年轻人关在戏曲的大门外,同样的道理,我们把年轻人圈进来之后,也不能把老年人给关在大门外。”
他拍了拍姜素昔的肩膀:“网上有句话挺对的,发自己的光,没必要吹灭别人的蜡烛。素昔,你是个做事周全的孩子,你可以做得更好的。”
姜素昔沉吟一会,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向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们:“接下来,南熏阁的演出会在不同厅设置不同的剧目。除周一休息以外,工作日三场新戏,两场传统剧目。周末全天连台,新戏老戏穿插开。另外,在购票渠道方面,我们会给现场售票预留更多的位置。每天留五十个老年半价票。”
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所有人,问道:“各位,对我这个安排,还满意?”
众人叫好,陈俊鸣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这丫头,确实有灵气,一点就通。
终于所有人都散开来,姜素昔赶紧转头看向一旁的沈霁瑜,已经擦拭出脸部的大概轮廓了,看得清五官,可仍旧红红一片。
朱迪在一旁念叨:“哥,你把这件西服脱了吧,我给你找了个大衣先披上。”
沈霁瑜点点头,脱下了西服,嘴里却不住地嘱咐:“千万留好了这件西服,它有用!”
言罢,转头看向姜素昔,手里紧紧攥着的木匣子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昔昔,哥和你商量个事。今晚让哥回家住一晚吧,我这身,得回家好好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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