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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里有热水,把煤炉风口打开,热水几分钟就翻滚着了,贺博言煮好面条,几下子解决了晚饭,又去给媳妇儿烧热水。
顾羡该洗澡了,入冬以来,气温骤降,她又怀着身子,以前习惯每晚要?洗了澡才?能入睡,但?这事?却被贺博言否掉了。
虽是如此,顾羡并没有多?理论,毕竟她也知道双身子的女人,身子抵抗力差,容易着凉,感冒了很多?药不能用,所以不好医治,她也只能尽量保证不让自己感冒。
即便如此,她每周也要?洗两次澡,家里专门有洗澡间,博言在屋梁挂了塑料薄膜浴罩,里面放个大浴盆,还有洗澡用的凳子,浴罩拖到地上,刚好把浴盆还有凳子罩住,四周封的严严实实的,浴盆里倒了半盆热水,水汽立马氤氲着整个封闭得空间,人坐在凳子上不停往身上舀水根本不会?冷到。
待到水温有点?冷了,贺博言就在外面不停往里面添热水,顾羡洗了二?十几分钟,全身洗个遍,揩干净身上的水,她躲在浴罩里面穿好秋衣秋裤,唤了声‘博言’,贺博言手里抱着床小薄被,听到她的声音,一把扯开浴罩,摊开棉被把媳妇儿裹在了棉被里。
顾羡根本没冷到,躲在棉被里,她快速出了洗澡间,回了房间,窝在了被窝里,被窝里贺博言放了两个暖水瓶,里面暖烘烘的,顾羡懒洋洋的蜷缩在里面,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贺博言换了盆洗澡水,拿着换洗衣物?,去了洗澡间,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架子上挂的灰色羽绒服,他几步过去,取下羽绒服穿到了身上,在镜子处瞅了又愁,瞅完他去看自家媳妇儿,见她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露出个黑乎乎毛绒绒的脑袋。
贺博言勾了勾唇,看见旁边有个鞋盒子,他顿了顿,把鞋盒抱过来,打开,见里面是双男式皮棉靴,黑眸瞬间一亮,套了双袜子,就把鞋拿出来穿在了脚上,在地上走了几步,发出几声砰砰的响声。
顾羡似乎被声音吵醒,在被窝里嘤咛一声,接着又是迷糊的咕哝一句:“你?在做什么??”声音慵懒暗哑。
吵到媳妇儿睡觉了。
贺博言放轻脚步,小心的坐在床沿,黑眸盯着皮靴看了又看,半晌舍不得脱。
后面又传来顾羡催促的声音:“快睡觉了!”
贺博言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嗯。”依旧坐那里没动。
顾羡掀开被子,微眯着眼?睛,看向床边坐着的某人,见他身上穿着的是上午她给他买的羽绒服,又倾着身子往床底下探了探,果然,他脚上穿的是上午她买的那双鞋子。
贺博言回过头,就对上媳妇儿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微窘,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还有鞋子:“不是给我买的?”
顾羡笑眯眯的看着他,挑眉道:“不是给你?买的,还能给谁买?”
贺博言嘴角微微弯起,颊边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我知道这是你?给我买的。”
顾晓眼?里满是笑,看着他:“怎么?样,喜欢吗?”
其实顾羡根本不用问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但?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亲口说。
贺博言点?了点?头,中肯的说了句:“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
顾羡觉得这人有点?欠揍,捏了捏他的耳朵,语气极轻:“只是还不错?”
贺博言揉揉被她捏的耳朵,挪挪身子,黑眸缀着星星点?点?,望着她极为不情愿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很不错吧。”
顾羡睬他一声,掀开被子背过身重新躺进被窝里。
媳妇儿好似生气了?
贺博言也没慌张,脱掉鞋子,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又把羽绒服脱了挂衣架上,几步爬上了床,从被窝把人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他嘴唇在她耳朵边,说话时哈出的热气,肆无忌惮的浸袭着她的耳垂,她不由的抖抖身子,微微侧身,没好气的锤他胸口一下子。
嗔怪的瞧着他,脸上的怒气再也维持不了,娇斥道:“今天怎么?了?满脸的喜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到钱了呢!”
贺博言黑眸晶亮,如阳光下水波中折射的银白色光芒,他望着自家媳妇儿:“你?怎么?知道?”
顾羡又哼了声,看着那张脸心里来了气,伸出手指使劲儿捏了捏,贺博言嘶了声,“痛!”
顾羡拍了下他,“这动作不适合你?。”
贺博言黑眸含笑躺在了床上,过了会?儿,他起身把他的包拿过来,顾羡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贺博言把包递给她。
顾羡不解的看他一眼?,贺博言扬起唇:“打开看看。”
顾羡虽困惑,还是依言把包的拉链拉开,往里一瞅,她愣住了,接着连忙把包的拉链拉上了,瞅着贺博言:“你?真?捡到钱了?”
贺博言躺在床上,双手相叠置于脑后,看了眼?自家媳妇儿:“真?以为是捡的呢?”
顾羡也跟着躺下来,怀里抱着包:“你?倒是跟我说说,咋回事??”
贺博言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绞肉机的制造图纸卖出去了。”
顾羡猛地坐起来,贺博言连忙揽住她,柔声道:“小心身子。”
顾羡坐稳身子,急急的问他:“怎么?卖了?”
在她看来这是博言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图纸,怎么?能轻易卖了?怎么?也要?把图纸的各种?权利攥手里啊!
贺博言把她抱在怀里,压低声音道:“卖就卖吧,有大伯母在,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顾羡抿住嘴,这并不是吃亏与否的问题,图纸是博言耗费脑力研究出来的,卖了今后就跟他没关系了,她心疼他,何况她根本不在意卖图纸那点?钱。
“我能研究出绞肉机,还能根据绞肉机制作出豆浆机,今后就能研究出更多?机器,不必替我可?惜,何况豆浆机的制作图纸,我并没有卖。”贺博言安抚道。
顾羡拉着他得手,关切的问:“为什么?非要?卖绞肉机的图纸?”
贺博言脸上的冷意一闪而过,把媳妇儿紧紧抱在怀里。
王凯不知何时知道了他手里有绞肉机的制作图纸,把消息透露给了暑假时实习的机械厂林副厂长,林副厂长管生产的,他以为贺博言只是位农村来的普通大学生,没后台没靠山,即便学习成绩过人,将来可?能是位人才?,此时没成长起来,他也不放眼?里。
来了省大,竟然当着班里学生的面,明目张胆的就说他的绞肉机图纸,是暑假实习他按照他的交代画的。所以这图纸的归属权应该是他,信誓旦旦的跟他说,有王凯给他作证,让他识相点?,把图纸交出来。
贺博言虽然话语不多?,但?班里同学大多?挺了解他,根本不信他会?占用别人图纸。
陶舒城知道情况,嘲讽的看了眼?王凯,小人一个。
贺博言冷笑着不为所动,绞肉机图纸怎么?研究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王凯只知道他有绞肉机图纸,却没见过,更没见过他做出来的实物?,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哪怕没有李教授在后面给他撑腰,他贺博言也不惧他们?。
王凯真?敢联合林副厂长算计他,他就会?让他知道,他贺博言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随便找出几点?理由,就能让这两人丢盔弃甲,既然你?林副厂长说这图纸是按照你?的交代画的,那么?其中几个主要?原理是什么??它的外形是什么?样的?涉及的主要?配件的规格型号又是怎么?样?
只要?林副厂长能准确的说出一样,他不要?一丝一毫报酬,把这绞肉机图纸白送给他。
他敢说吗?
他不敢,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绞肉机是个什么?玩意,只从名字能猜出大致的用途。
但?他为什么?敢来省大找他,不过是被利益熏了眼?,以为能威胁到他,也以为他一个农村小子,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认栽的把图纸给他。
偏遇到的贺博言是硬茬子,硬是不惧他。
原先?只是想给媳妇儿研究个豆浆机出来,没想却做出了绞肉机,在陈教授的帮助下,找了家零配件厂制作了一批配件,装了几台绞肉机出来,就是李教授家里的绞肉机都是贺博言送的,这事?学生里只有陶舒城知道。
王凯能知道贺博言手里有绞肉机图纸,还是贺博言在和陶舒城聊天时,无意中说出的,他听了就悄悄记在了心里,根本不知道这事?学校的教授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也不敢把这消息给透漏出去。
绞肉机图纸贺博言揣在兜里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又出了这档子事?情,他早已想把这图纸出手。
加上这事?闹的挺大,李教授当然很快得到消息,在她眼?皮子底下侄女婿被人威胁了,这事?简直不能忍。
林副厂长望着眼?面前气势汹汹的李教授,也是懵了,不是说是农村小子吗?不是说没靠山吗?怎么?李教授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小子是她侄子?
他不傻,哪怕李教授再喜欢这小子,大不了把他当做自己喜欢的学生,多?照顾些,也不会?认作侄子。
所以,这小子真?是李教授侄子?
如果李教授只是省大的教授,他根本不怕。
可?李教授的男人是沈程凯,沈程凯是沈家人,先?不说沈家人在省城的话语权,就说沈程凯,他听到消息据说要?升为副省长了。这样的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他一名小小的机械厂副厂长奈何得了的。
林副厂长冷汗直流,浑身发冷,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王凯生剥了,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别说升官发财了,他这个副厂长还坐不坐得稳,都是问题,活了半辈子,临到中年了,竟然膨胀了踢到铁板了。
王凯却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去过贺博言家里,知道他一家子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骨子里都透着土渣子味,怎么?可?能是李教授的侄子,他满脸的晦暗,哪怕学校里的教授喜欢贺博言,他顶多?嫉妒,现在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恨了。贺博言何德何能让李教授这么?维护他?
他不甘的道:“李教授,贺博言的图纸是在机械厂实习的时候画出来的,他怎么?画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你?不能因为他学习好,就包庇他啊!”
李教授不悦的看向王凯,按理都是她的学生,她不该有偏见,可?是人都有喜好,原先?不知道博言是她侄女婿,她就对他满意的不行,后来找到了羡羡,知道他是羡羡女婿,她不仅打心里满意他,对他更是比亲儿子都要?爱惜。
不为别的,就为这孩子是羡羡对象,他好了,羡羡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贺博言同学品行如何,不仅我清楚,学校教授清楚,就是班里同学也清楚,先?不说林副厂长根本不知道那绞肉机图纸有何原理,你?满学校问问,问问他们?相不相信贺博言同学盗用别人的东西?”李教授气势凛然。
王凯下意识看向班里,以为会?看到一双双鄙夷的眼?神,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张张望着贺博言关怀的脸。
他脸色阴沉,班里同学怕不是瞎子吧?贺博言他有什么?好?竟然让他们?这么?相信他?
能考上大学的都不是傻子,都是成年人,大家有自己的思维判断,且不说贺博言根本没必要?盗用别人图纸,就是贺博言说的,既然是依照你?林副厂长的指示画的图纸,你?身为当事?人,你?倒是说说图纸的原理啊?你?都说不出来,还让他们?怎么?相信你??
何况,这么?久的同学,贺博言虽然看着清冷,但?班里同学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私下里真?遇到困难了,他都会?帮助一二?,这样得人,他们?不信,会?信你?一位经常看不起人的王凯?
别逗他们?了。
王凯还待说些什么?,林副厂长厉喝一声:“王凯,你?原先?想诬赖贺博言同学,我已经提醒过你?,谁知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死心?”
说完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凯猛然看向林副厂长,一脸的不可?置信,林副厂长他,他在说什么??
林副厂长没管他,而是转过头看向贺博言,满脸堆笑着:“贺博言同学,你?看今天这事?闹的,都是王凯,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冤枉你?,这事?怪我,怪我,怪我识人不明。”
王凯愣愣的看向林副厂长,不明白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当时不是他要?这样做的吗?
原先?他跟林副厂长递消息,不过是想着贺博言抢了姜媛的心,他嫉恨之?下要?报复,让他白忙活,林副厂长却怕贺博言事?后报复,安排了这一出,打算把贺博言打落到尘埃,让他滚出省大永久翻不了身。
现在他怎么?说是他说的?
他看向周围,见同学们?面露嘲讽,几位教授更是满脸的痛心与失望,又去看姜媛,她正?满脸厌恶的瞅着他。
他只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蚀骨冷意。
贺博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忽然淡淡的开口:“绞肉机的图纸私人并不能制作,给机械厂反而能发挥出巨大作用,我也早有打算贡献出去。”
林副厂长身子一僵,大冷的天额上冷汗顺着脸颊直直往下流,他磕磕绊绊得道:“你?,你?的意思是?”
贺博言说完就这样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笔墨描摹的脸上挂着写意的笑,林副厂长看着那笑,却无端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这个地方这时刻,这小子说出这句话,他到底什么?意思?
贺博言垂着眸,看着脚尖,在林副厂长焦急的目光下,缓缓抬起头,清淡的语调吐出的话语却让林副厂长心里咯噔咯噔跳个不停,“林副厂长既然这么?想要?这图纸,不如就把图纸让给你?吧。”
让给他?
林副厂长摇头苦笑,他怕不是在做梦。
可?是,他能说拒绝吗?
他不能。
李教授忽然开口:“这事?情好办,既然你?们?一个想要?,一个愿意给,事?情就这样定下吧,咱们?去学校会?议室里谈吧。”
说完她平静的看了眼?王凯,王凯肩膀一缩,那一眼?他虽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知道,他毁了。
顾羡听完贺博言的话,久久不能回神,拉着他的胳膊就问:“林副厂长这是强买?为什么?非要?卖给他?”让他占那么?大便宜?
贺博言就拉着她的手:“咱们?自家没有厂子,省城几家机械厂基本都是国有的,如果把图纸给他们?,咱们?不可?能从中获得多?少利益,便是出钱买这图纸,也没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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