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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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糖敲了敲书房的门,进去，在盛琰未进去之前，砰地把门关上了。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看向盛孚。

他手下的试卷，一题未写。

盛孚看着何糖的神情，放下笔,坐直了身体,依旧很安静,很乖巧,“何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何糖唇微弯,伸手拿过盛孚手下的试卷,一边看一边说：“这张卷子,你应该能考100分。”

“老师高看我了。”

“哦？那你准备考多少分？”

盛孚垂眸,几秒后才说：“像我这样的,估计不及格吧。”

“不及格是多少？你应该能说出准确的数字的？”

“我不懂老师的意思。”

“你懂。”何糖突然严肃起来，把卷子重新放回去,“你想考多少分,就做多少分的题就行。”

盛孚低着头，沉静着，不说话。

“盛孚，和我聊聊吧，为什么。”

盛孚沉默,何糖就静静地等。

十几分钟过去后，一滴眼泪掉落在卷子上，打湿了那漂亮的“盛孚”两个字。

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终于有人看出他的想法，在意他的想法，他也想要倾诉。

很想很想，从小就想。

何糖没有说话，任由盛孚哭泣，看着面前的试卷被全部打湿，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

毕竟他忍耐好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盛孚终于平静下来，抽抽噎噎地开始说话。

“我，我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多关注我一点，可是，可是他们只关注哥哥，哥哥打架、成绩差，他们就把所有的视线都放在哥哥身上，我一点都没有。”

“我，我就想，如果我也成绩差了，是不是爸爸妈妈就会关注到我了，可是，可是他们还是最喜欢哥哥。”

“呜呜呜，我好讨厌我自己，因为我也好喜欢哥哥，可是哥哥已经有那么多爱了，我什么都没有。”

何糖看着盛孚哭红的小脸，心里一阵揪痛。

她站起身，走到盛孚身边，把盛孚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盛孚哭的更大声了，似乎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我，我不想做懂事的孩子，我想像哥哥那样，有好多人喜欢我！但是没有！”

何糖眼角酸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轻抚盛孚的背，轻声说道：“其实有很多人爱你的。”

盛孚肩膀一抖一抖，直起身子，看向何糖，好看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真的吗？”

“真的，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他们相信你，所以才觉得不用太管着你，而你的哥哥，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他很爱你。”

“可是，我，我……”

“你如果想要他们陪你，你就和他们说啊。”

“我怕……怕他们更不喜欢我。”

何糖伸手捏了捏盛孚的脸颊，说道：“阿孚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咱们试试好不好？”

盛孚半信半疑间，何糖打开了书房的门，盛琰靠着墙站在一边。

难得地安静着。

盛孚一双眼哭的通红，在看到何糖鼓励的眼神后，慢慢走近盛琰，声音里是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哥哥。”

盛琰猛地张开手，把盛孚揽进了怀里，死死抱住。

语气依旧是暴躁地不客气，“笨！哪只眼看到我不喜欢你了！”

盛孚委屈地抬起头，“那哥哥……”

“知道了，喜欢，喜欢好了吧，多大个人了，还搞小学生那一套，烦死了！”

这样说着，手却抱的更紧了，下巴抵在盛孚头顶，紧紧闭上眼睛，眼角有一点点亮光，又被睫毛挡住。

等盛孚情绪完全平静下来之后，盛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暴躁地揉着头发，过了会，又问盛孚：“你想让爸妈陪你玩吗？”

盛孚抿着唇，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点头。

“想去哪玩？”

“游乐园！”盛孚脱口而出，眼睛里全是亮光，似乎期待了很久很久。

盛琰突然愣住。

盛孚似乎，没有跟爸妈出去游玩过，从来都没有。

盛琰小的时候，爸妈接手公司没多久，还不算忙，经常带着他去游乐园啊，水族馆啊等任何小孩子喜欢的地方玩。但等到盛孚出生之后，盛家公司扩张，公司事务繁忙，盛孚几乎都是交给保姆照顾的。

而盛孚生性安静，不争不抢不闹，从未说过不满。

盛琰咬了咬牙，当即拍了桌子，“等着，哥哥给你个最炫酷的周末！”

盛孚笑了，小鹿似的眼睛里，有亮光，有泪珠。

—

事情解决之后，盛孚终于认认真真地开始学习，何糖根据他的真实测验情况给他定制了补习课程，在月考前，把这次考试范围的重点全部抽出，给盛孚做了专项练习。

好在初二的课程简单，而盛孚又很聪明，补习进行的很顺利。

这天，何糖在盛孚做题时去阳台透气，无意间听到了楼下花匠和隔壁家花匠的在说话。

“盛家最近是不是又请了新家教？”

“是啊，还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呢。”

“啧啧啧，要我说有钱人就是壕呢，都请了多少家教了，有用吗？还不是浪费钱。”

“话不能那么说，都是为了少爷好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豪门啊，也会攀比的，也怕别人看不起，你说说，他们家两个儿子成绩都那么差，能不觉得丢人？”

“这就是你乱说了，盛先生和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真心希望少爷们好。”

“啧，就说你傻，就算他们不在乎，那别人不这么想啊，我跟你说啊，我做的这家啊，经常就在说盛家儿子这智商，以后盛家公司做的再大，也得送人。”

“还有啊，他们家这次请的那个家教，哈哈哈光想想就笑死我了，听说以前连考两年倒数第一，就考了一次正数，盛家立刻就给请来了，哈哈哈指望着人倒数第一也给他家带成正数呢，要我说啊，那个姑娘十有八.九是抄的，没什么真本事。”

“还有还有，我还听说了，这盛家还以为自家小儿子是什么神童呢，比普通孩子还早两年上学，结果呢？脑子笨还年纪小，这下丢人丢大了吧？”

“你别乱说！别人家事不是咱们干活的该关心的！”

“我哪乱说了，我这都是听这家人说的。”那个花匠说着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又略微压低了声音，“听说啊，这次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

何糖趴在阳台栏杆上，想了想，伸手摘了一片一旁的盆栽叶子，放在唇上，轻轻吹气，一个响亮的口哨声响起，楼下的两个花匠应声立刻抬头。

何糖单手托着下巴，和隔壁家的花匠对上视线。

隔壁花匠吓了一跳，手一抖，大剪刀没控制住，拦腰剪断了东家最爱的昂贵花卉。

心顿时凉了一大截，慌张地扔下剪刀，想要补救，却无从救起。

想着要赔偿一大笔钱，隔壁花匠恼火了，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却在看到何糖平静从容的模样时，缩了回去。

她刚才好像听到对话了？看她那副样子，完全不怕他啊，难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家教，还有点背景什么的？不行，这个别墅区里的人还是别乱惹了，惹出麻烦他是真的赔不起。

隔壁花匠脸红了又白，最后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恶气，心痛地把剪坏的花卉拿起，赶紧跑了。

何糖扬起嘴角，回了书房。

“明天月考了，有信心吗？”何糖查看着基本满分的数学卷子，十分满意地点头。

“还行。”盛孚笑了，闪着亮晶晶的鹿眸。

“我教你的数学和英语你肯定没问题，其他科呢？这段时间有好好学吗？”

“有，有很认真地学。”

“嗯，好在这次月考是阶段性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之后还是要把初一落下的知识点全部补齐。”

“会的。”

何糖放下试卷，十分认真地坐直了身体，说道：“盛孚，给姐姐看看你应该站在哪里，好吗？”

盛孚手指慢慢捏紧，随即重重地点头，眸中终于有了属于少年的傲气，“嗯！”

几天后，何糖课间趴在桌子上休息，耳边突然响起超级震耳的声音。

她不满地睁眼抬头，才看到是盛琰在用力拍着窗户大喊：“何糖！何糖！快醒醒！我弟弟考了年级第八！第八！第八！”

窗户被拍的震天响，摇摇晃晃，旁边的同学吓得立刻跑远，目光瞟着玻璃，仿佛它随时会碎。

何糖唰地一下拉开窗户，正想训斥盛琰不要拍，就看到盛琰那骄傲的狗狗眼。

……行吧，饶你一次。

盛琰如果有尾巴，那现在一定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他本就洪亮的声音比平时又高了十倍，拿出手机，指着手机上拍的华大附中初二月考排名，说道：“哎呀，我就知道我那么聪明，我弟弟肯定也不会笨，看吧，短短一个月，考到年级第八，哎呀，虽说才是年级第八，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也还好啦，没有给我们老盛家丢脸！”

说完，还用目光扫了一眼周围，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盛琰虽然才高一，但是刚进校就因为出众的外貌和十分霸道的性格火遍全校，所以现场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

此刻，很多人也识趣地奉承起来。

“琰少你弟弟真厉害，华大附中都能考到年级第八，以后清华北大随便挑啊！”

“果然是琰少弟弟，智商都那么高！”

“哎呀，真厉害，我们要有这好脑子就好了！”

盛琰越听越得意，尾巴都要晃出实体了，他轻咳两声，继续说道：“虽然我弟弟本身就很聪明啦，但是何糖也有很大的功劳，也是她交的好！”

盛琰说完，又冲何糖眨了眨眼。

怎么样，我在夸你啊，感动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愣在原地震惊不已。何糖自己逆袭还不算，还把别人带着一起飞？这是神啊！

等一下，如果他们抱上了这个大神，是不是也能飞！

一瞬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还有什么比快速提高成绩更让高三学生心动的呢？

“何糖！你能教教我吗？找你补课多少钱啊？”

“糖姐，你看看开个补习班不？价钱随你出！”

“糖姐，我妈妈找你，她说想请你做一对一家教！”

“何糖，我家出双倍价钱！”

“糖姐你肩酸不？腿疼不？我给你揉揉！”

一时间，整个五班闹成一团，别班的同学听到动静过来瞧瞧热闹，知道事情后也加入求家教大军。

何糖名声大燥，火爆出圈，手机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电话，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和家长纷纷想要请她做家教。

当然，何糖也接到了盛家家长的电话。盛先生话不多，直接了当地表示了对何糖能力的认可，对她教学成果的感谢，以及承诺了十万奖金！

何糖挂了电话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就喜欢这种话少钱还多的人，痛快！

当天下午，何糖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何糖到了校长办公室后，看到校长刚刚挂了电话，满面笑容地冲她招了招手。

“何糖啊，我听说，你在做华大附中盛孚的家教工作？”

“是。”

校长得了肯定答案，笑的愈发开心了，脚尖都不自觉地晃了晃。

“不错！听说这次盛少爷……不，盛孚同学的进步很大，老师知道，这肯定有你的功劳。是这样的，我这边呢，接到了十几个中学校长的联合电话，他们学校的家长都在申请让你做个演讲，你觉得怎么样？”

何糖愣住了，十几个学校？盛孚这次成绩提升影响这么大吗？到底有多少人在关注盛家儿子的成绩啊！

校长见何糖没说话，以为她有所顾虑，赶紧补充道：“当然了，我也知道，你现在高三，学业繁忙，但是学校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参加这次演讲之后，学校给你加素质分，如果下次月考你能保持在年级前十，今年的校友奖学金就给你，怎么样？”

何糖嘴角轻轻弯了起来，素质分是一中自己设置的学分，原主前两年成绩不好，又没有加分项，所以素质分一直不高，没有拿任何奖学金的资格。而校友奖学金，是一中最高额的奖学金，奖金足足有两万元！

何糖当场就应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新一次的月考。

这次的月考同样深受关注，所有的同学都在讨论，何糖能否保持目前优异的成绩，之前的年级第一是否是昙花一现。

而老师们也同样关注，一中正在准备建校史上最大规模的十六校联合学生交流会，而何糖是这次交流会上最重要，最受期待的演讲者，如果何糖考的不好，那这次的会也开不成了。

然而校长的牛已经吹出去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一中也都丢不起这个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这次月考是十六所学校联考，开考前，何糖的名字在各大校园论坛首页出现。

【听说了吗？这次考试之后，一中的何糖要给十六所学校演讲！疯了吧，她能有多大本事，能把十六所学校聚到一起！】

【艹！希望她翻车！一中想争第一想疯了？】

【去年一整年高三的联考第一都是二中的，一中校长估计都气疯了哈哈哈。】

【不用担心，咱们学校今年的第一是个学习疯子，何糖这种半路出家的绝对考不过他。】

【也是，就得挫挫一中的锐气，仗着有钱，什么都要争第一！】

【别的不说，我可不想十六所学校的学生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听一个连续两年倒数第一的人演讲！浪费时间！】

【哈哈哈如果何糖这次又考了倒数第一，一中校长脸都该绿了吧，毕竟大话都喊出去了哈哈哈。】

【就想看一中吃瘪，什么都跟我们二中争！】

各校论坛讨论的愈发热烈，渐渐各校的公众平台下也有人闹了起来，全都在期待一中被打脸，不想让一中再次爬到他们的头上。

一中学生哪里能忍，一听到消息就立刻怒上心头，拿起手机就冲到了战场。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重回？一中从来都是第一，不需要重回！】

【我们一中升学率是最高的！一本率是最高的，说话的都给我去好好查查，看看什么叫霸中！】

【糖神就是牛批，我们一中就出天才，有意见？】

跑到别的学校公众平台怼了一圈之后，一中学生的怒气并没有减少，他们又怕何糖心态受到影响，马不停蹄地又跑到了何糖的教室。

何糖看着面前一窝又一窝前来试图安抚她的同学们，十分无奈。

“糖姐，你不要紧张啊，你就照上次的发挥！”

“糖姐，这次是十六所学校联考，你一定要考好啊，咱们一中就靠你了！”

“糖神，我们等着你凯旋归来！咱们一中拿下第一就靠你了！”

整个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同学们这一刻完全忘记怀疑何糖，一致对外，都希望何糖能考个好成绩，在十六所学校面前扬眉吐气！彰显一中的威风！

何糖无奈地笑，本来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联考，被这样一搞，变成了一场世纪联考，仿佛这次的考试，是十六所学校之间的战争，而何糖就是一中推出的将军，代表着一中整体的荣誉。

十六所学校学生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把各个学校最厉害的学生放在一起，发起了一个“联考第一”的投票。

十六所学生集中火力在投票上，一不小心，就把投票送上了微博热搜。

网友纷纷问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