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疯人院（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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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闹成这样,该怎么收场呢？”闻折柳自言自语，博士听见了，只当他是在担心。

“不用害怕。”他说，“我们都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局面。”

闻折柳将纽扣不着痕迹地摘下来,耳机里，贺钦的声音久违地传过来，仿佛往闻折柳的四肢百骸里灌注了一股温柔烂漫的春水，让他整个人都像一株饱蘸露水的小树苗,眼角眉梢都忍不住舒展开了：“宝宝没有计划吗？”

“喔，”闻折柳一语双关地回答，“真可惜，这次我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

博士：“有时候,好点子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更重要的是武力,明白吗？”

贺钦：“……”

即便闭着眼睛，闻折柳都能想象出贺钦对自己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模样。

贺钦语气轻柔地说：“小东西,下次再借着跟你哥说话的机会回复别的男人,当心你的屁股。”

闻折柳急忙用一声咳嗽来掩盖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笑意，他正了正容色,先半是恭维，半是试探地回答了博士：“是啊,我总有种预感,虽然同为帝国的军人,但我一直觉得你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肯定不是一个世界啦，我是玩家嘛。

博士笑了一声，人种标志性的，高鼻深目的五官在白雾般的蒸汽中朦朦胧胧，他说：“不，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中士的前途可以变得比我们更远大。”

闻折柳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吃了加料巧克力的事，于是不动声色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光尽力不够，还要有运气啊。”法比安笑道，“一场战争的胜利，相当一部分都是取决于将军和士兵的好运气，也许人命的游戏就是如此残酷，而又不可捉摸吧。”

闻折柳笑了笑：“您说的有道理。”

典狱长还站在前方，不曾看到这里。玛塞尔站在医生的另一侧，她脱掉了方才破碎的白袍，踩着军靴的身材极为高挑，几乎只比闻折柳矮一点。她望了一眼相互交流的两个人，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玛塞尔的脸颊上还残存着细微的裂纹，不均匀地铺在她光洁如瓷的肌肤上，看着就像一尊名贵的冰裂龙泉青。

“不是人人都能有此殊荣，”她说，“这也不过是勋章的另一种展示方式。”

“可惜了，”医生接着道，“这项技术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都太高了，无法在军队中普及。”

在搜查等待的间隙，他们开始相互交谈，谈论关于实验进度的专业名词。这时贺钦的声音忽地从里面传出来：“知道吗？我这里一个关于监狱三巨头的八卦。”

“……哦？愿闻其详。”闻折柳含糊地回应。

“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现在就是钢铁和金属的造物，是人体和机械混合的不可思议产品。不过，这种黑科技还不足以将人改造成完全的机器，猜猜看，他们残余的弱点都在哪里？”贺钦笑着问道。

有了通讯道具还是方便啊，闻折柳幸福地感慨，前几次去见贺钦，身后都跟着典狱长，根本就没有机会把耳机交给他。现在的环境，哪怕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相互说说话也足够了。

他缓缓踱步，稍微离那三个BOSS远了一点——经过今晚的试探，闻折柳基本已经确定，他们三个就是这次的卡关BOSS。

“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闻折柳说，“就像典狱长留下了还能喝咖啡的的咽喉……”

“消化系统。”贺钦说。

“对，”闻折柳情不自禁地稍一颔首，“他们必定都在身上保留下了一点原先的人类特征，而那个特征应该就是他们的弱点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

贺钦的声音带着笑意：“消化系统，这可不太好利用，嗯哼？”

微小得意的笑涡自闻折柳唇边浮起，又很快消失：“那么，我们就当它很不好利用吧。”

“那其他的呢？医官，护士长……宝贝猜到了吗？”贺钦悠闲地问，完全听不出一丝身陷囹圄的忧愁。这是他们经常玩的小游戏之一，仿佛只要这么一直问下去，闻折柳就能一直寻根探底地回答到真相的深处。

闻折柳若有所思地说：“医生，我不确定对不对，他完全看不见谢源源，但是瞳色又和其他两个人一模一样……我猜，他一定保留并且升级了肉眼的部分功能，典狱长那种能够侦测到磁条的机械眼并不适合做医学研究。”

贺钦道：“只有眼睛，未免也有点太少了。”

“唔，”闻折柳摸了摸眉毛，“这个可以留着，让我再慢慢确认。但是最后一个……护士长才是我最看不清的人。”

不远处，玛塞尔当即敏感地察觉到了闻折柳若有若无的视线，她立刻停下话头，幽绿的眼珠子犹如两丸滚动的水晶，一下便锁定住了他。

闻折柳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急忙转过头，不再看了。

“玛塞尔·克尼斯勒，”贺钦说，“为什么看不清？”

“一开始，我以为她会保留她的样貌，但现在看起来不是，”闻折柳想起那开裂的肌肤，“再后来，我以为她会保留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