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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漾也是被乔颂邀请过去的,她不是跟沈弋他们一届的,纯粹就是捧乔颂的场子过来玩玩。刚一进包厢,她就瞥见了暗沉的光线里沈弋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不怎么参与同学里面的讲话,偶尔附和着笑笑,懒散又疏离。

“漾漾,你来啦——”乔颂热情的一声欢迎一下子让包厢的一群人把目光投视过来。

姜予漾跟乔颂聊了一会儿后就卸下围巾,端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小口地抿着果酒。

模样清纯,勾的一行男人蠢蠢欲动:“同学,你哪个班的啊?怎么感觉面孔很生,没见过。”

“我不是你们这一届的。”她垂眸,解释说:“我是乔颂的朋友......”

“那就是学妹了。”男人笑的放荡:“学妹,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没有的话......”

彼时,乔颂正忙着跟其他人玩骰子猜大猜小的游戏,无暇顾及她这边。

姜予漾踌躇片刻,想好了礼貌性的说辞,还没说出口,那个男人就动手动脚起来。

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挣扎了半天,头顶突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迫过来。

沈弋一脚踹到了那个男人的背上,痛苦的他哼了声,倒在地上没起来。

“我的人,你他妈的也敢碰。”他很少说脏话,尤其是现在这般恶狠狠的那种。

姜予漾还惊愕在原地,沈弋就握着她的手腕离开了。

夜风凉薄入喉,冷空气如刀刃划过脸颊。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停了机,回荡着他那句“我的人你也敢碰”,在天寒地冻的时刻,心头涌入一股暖流,甜腻的抽丝。

那一晚后面的细节顺理成章又不可言喻。

姜予漾没想到沈弋会把她带到酒店,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洗完澡后,浑身透着珍珠一样雪白下的红粉。

他开了瓶红酒,摇晃着剩下的半杯,接着便如神明般踱步至她面前。

那双桃花眼里似是酿了醇香的酒,将她迷恋的七荤八素。

“接吻,会吗?”他挑着她下巴,笑意并不显著,恰到好处,犹如设下陷进的猎人,等着小狐狸自动上钩。

她摇摇头,局促地捻着浴袍边缘。

他的眸色变得幽暗,顷刻间俯身过来:“教你......”

气息被他占据,她眼神迷蒙,逐渐放大了眼前的幻影。

没有推开,是对还是错?她不知道,只是在痛苦与快乐两重极致的时候搂紧了他的脖子,喃喃自语地喊着他的名字。

沉溺其中,醉生梦死。

......

并购洲星的事情以价格战的方式取胜后,君联在业内的名气愈发大躁。

在申城的这些天,新项目耽搁的时间太久,足足费了他的时间和精力。

回到明明累极,可回到下榻的酒店后,他很多时候难以入睡,抽烟抽的太凶,以至于后面几天他都在咳嗽。

下了飞机,助理还不怕死地劝他去医院看看。

他自然是回绝了,可也懊恼着,原本他自制力很强,说不碰就绝对不碰,离开了姜予漾,烟瘾倒是加重了。

回到泛海国际时,姜予漾刚刚收拾好行李箱,她跪坐在地板上,将衣服叠成豆腐块般整整齐齐。

两人的视线在平静中交错,空气里甚是冷寂。

她穿了件轻薄的灯芯绒短裙,上半身的排扣扣的一丝不苟。

“清好了?”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暗色的车流涌动,两边的路灯像金黄的裙带,装饰着城市的主干道。

姜予漾很平静地说:“快了。”

“用不用我帮忙?”他领口塌下,衬衫熨帖。

“不用。”她由跪坐的姿势站起,仰头望向他:“饭好了,吃饭吧。”

宛若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对话。

就当是最后的一餐,来了结漫长的告别。

姜予漾的厨艺没的说,两人刚在一块时,她总能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

那时候,沈弋接触生意场不久,要想在行业里站稳脚跟还需要费点时间,以至于很多时候都得忙应酬。

她有时候会等他,一不留神就在沙发上躺着睡着,手头还摆着本时尚杂志,桌上的菜则是凉到彻底。

她的爱意纯粹且热烈,是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所以想不留余力地对他好。

他坐在桌前瞥了眼,今晚的一桌菜都异常丰盛,怎么看都不是两个人的份量。

自始至终,都只有姜予漾一个人在吃饭,他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过。

不是不饿,也不是菜不好吃,他吃不下,心上扯过一丝疼痛。

气氛像一潭死水。

她只吃了小半碗,收拾好碗筷后便走过去推行李箱。

沈弋的心脏猛然沉了一分,他缱绻地从后拥抱住她,嘴唇若有若无扫过她耳廓,放低了嗓音说:“太晚了,我送你。”

她甩开他的手,目光决绝:“沈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能搭车去机场。”

他恨不得将牙关咬碎,无奈且纵容:“这个点不好叫车。”

“那是我的事。”她撇过头,不愿意再看他。

“姜予漾,你舍得么?”他眼神漠然,怔怔地望着窗外迷离的灯火。

一个反问几乎击溃她所有的心里防线。

透明的落地窗前,依稀能看见两人拉远的影子。

舍得么?喜欢了将近七年的人,待了七年的城市,一朝割舍,各奔东西。

可她无法说服自己留下来,是时候该成长,迈出这一步了。

姜予漾深吸一口气,攥着行李箱的手指指节泛白,一字一顿地说:“沈弋,我们分手吧。”

酝酿了太久,说出来倒是如释重负了许多。

沈弋不想为难她,嗓音沉沉:“我送你,好不好?”

姜予漾只是摇头,她背过身,拖着箱子走到门口,没有回头。

最终,她闭着眼眸,说的尤其毅然决然:“沈弋,这段路,我就陪你走到这儿了。”

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不再相伴。

从今晚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还是那个不动声色能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沈公子,愿他桀骜似少年,被人迷恋被人追捧,从不低头,绝不屈服,永远骄傲。

没有她的日子,他应该能照样生活的风生水起。

“砰——”

姜予漾关上门,彻底阻隔掉两人间所有的关联。

出门后,眼眶里止不住泛上泪水,滑落并沾染到嘴唇上,她尝了下,很咸很咸。

这一次的离开,让她抽筋剥骨,所以别回头了,向前走吧。

出门时,夜空上云层翻涌,恰逢京城多雨的时节,雨滴由小变大砸落地面。

姜予漾推着行李箱走在雨幕里,雨水打湿了发丝,黏腻在脸颊。

沈弋拿伞走到楼下,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步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空气里是十足的静谧。

到了门口,濛濛细雨里,姜予漾似是听到了后面的一声“漾漾”,可她没有停留步子,钻入车厢后,摁上了车窗。

网约车疾驰在路上,溅起一滩水渍。

到机场的路上还算畅通无阻,姜予漾是一哭眼睛就要肿的体质,幸好是晚上,坐在后座也看不出来眼睛肿不肿。

她给乔颂报备了一声,说自己快到机场了。

乔颂给她发了个一路平安的老年表情包,又说现在自己还在加班,要不然一定要来机场送她。

Klaire给她了发了一组《I》今年在巴黎举办大秀的图片,方便她提前做做功课了解,姜予漾除了谢谢不知道说什么。

刚进杂志社,人人都说Klaire是女魔头,超级无敌难伺候。

起先做她的助理,姜予漾也是怕的,行事畏手畏脚,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好就要挨批评。

刚上任那会儿,一天恨不得接N个预约电话,还得详细地记录下妆发师、摄影师的档期时间,安排好机票和入住的酒店,半分差池都不敢有。

杂志社的人都说,也幸亏是她来了,不然谁伺候的了老妖婆。

重新返回到聊天界面,一条消息闯入视线:[到了报个平安。]

姜予漾没有回复,干脆利落地拉黑了沈弋所有的联系方式。

虽然今晚下了雨,不过好在航班没有延误,登机时间照常。

经历了重重检查,一上飞机,姜予漾就戴上了眼罩,她没有困意,只能慢悠悠地假寐。

一阵颠簸后,飞机直入云霄。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见了,这座碾碎过她的自尊又燃起过她梦想的城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摘下眼罩,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让人精疲力尽,广播里传来提示的话语。

姜予漾眯了眯眼,舷窗外阳光明媚,云层拥簇。

第一次拥抱巴黎的阳光,如此温暖。

京城的雨下了一夜,滴答作响。

那一晚他伞骨尽折,走的背影极其落寞。

楼下的那颗银杏树不似从前般郁郁葱葱,一场雨后,叶子变得枯黄。

寒意飘散,不知不觉,居然快步入初秋。

对话框里,她的对话还停留在撒娇的话语上,但现在他一条消息也发不过去了。

沈弋坐在她惯常喜欢坐的高脚凳上,俯瞰着城市的车流,直至天明,一截烟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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