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为刀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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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夜在跟梅菲斯特意识沟通。

月光石梅菲斯特说：【看来您运气不错,这次的身份背景是皇家出身。】

沉夜还在发育成长的阶段，连视线都是模糊的，知道是皇家，不由得兴奋了一下，嘀咕几声：【独裁！……权力集中！……唔啊啊啊好疼！！！】

梅菲斯特冷静地说：【您总是会在这种方面露出一点本性呢。】

沉夜说：【这不公平,我还听不懂这个朝代的官话，世界意识却能无障碍监控我。】

梅菲斯特的声音表现得宽容而理智：【还有一件事情,考虑到您自己看不见也听不懂,我认为有必要向您传达一下。】

沉夜疑惑，询问答案：【什么？】

梅菲斯特陈述道：【虽然我们之前说过,由于您的转世都是意识聚集体的偷渡和投放,所以外貌上几乎不会出现变化；但是这次您的外貌大概属于世界意识规定的“淤泥”的范围。据我对您的身体数据监测,这个肉体有明显的近亲结合导致的一系列遗传性疾病,以及基因突变导致的虹膜异色症。】

沉夜：【……你说什么？】

梅菲斯特说：【嗯，我认为您已经很习惯病弱美人的设定了。可能就是容易生病一点、身体弱一点……还有,左右两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虹膜异色症而已。】

沉夜：【……】

沉夜：【具体描述一下什么颜色好吗？拜托您,我尊敬的合作伙伴，睿智的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矜持地说：【噢,那么具体的话，我需要对照一下RGB色表或者CMYK数值……】

沉夜说：【用汉语,描述颜色的形容词！我不需要数值，设计师都是专业人士负责的，我一般是甲方,没必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梅菲斯特说：【好的，尊贵的资本家小姐，很荣幸为您服务。您的左眼是金色，右眼是内外异色的内蓝外绿。】

沉夜的婴儿脸庞鼓了一下。她原本刻意培训过自己把彰显情绪的明显动作习惯都藏起来的，但是演戏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实在改不过来。她罕见地懊恼了，自我警醒了一下，就感觉到脸上一阵疼痛。

梅菲斯特温馨地说：【现在正在对您的左侧颊肌施加稍有痛感的力量的这位男性，就是本世界的天命之子了。祝您一如既往地顺利，沉夜小姐。】

**

小狸奴闭着眼睛，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白嫩的脸颊鼓了起来，像那种絮状的大块的云，或者洒满了糖霜的糯米团子。

总而言之，看上去好像很有弹性又极为柔软的样子。

左丘失第一次对养在自己殿里有两三个月的小婴儿伸出了手。

他不会控制力道，因为打小就跟命贱似的好养活，就自己整天爬高上低，摔摔打打长大的。莫名入了皇帝的眼之后，又自然有一堆宫人供他驱使的。他们只怕这位皇子同他那杀人不眨眼的父亲一样性格暴戾，只管逢迎阿谀，哪敢露出一点不快或者违逆，所以左丘失虽然一直在扭曲的环境中长大，却从来不懂得收敛。

小婴儿却不一样。

她放声哭起来，拳打脚踢一样挥舞着小拳头，因为体弱，连襁褓都挣脱不开，只是像小猫儿一样断断续续地哭，让人听着都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奶娘赶紧冲上前来，急得直掉眼泪，“殿下、殿下，求您开恩，小殿下皮子嫩，经不起用劲儿的……”

不用她说，左丘失也已经诧异地收回了手。但是小婴儿仍然抽泣着流眼泪，脸上留下了一大块红红的痕迹。她皮肤白得胜过锦缎的内衬，故而那一片红就显得格外严重，奶娘慌忙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又不敢对左丘失说什么，自己也慌忙掉泪，深深埋着头。

左丘失感觉到奇妙的躁郁。

草会枯萎。花会凋谢。人会受伤，也会死。就像他之前那样无动于衷的一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是……

他盯着小小的女孩儿脸上那块儿红痕，手指在袖子里，轻轻地摩挲。

她的脸摸起来很舒服。哭起来正像小狸奴的叫声。

可是，哭是恐惧、厌恶、不愉快的表现。

“不准哭。”他说。

奶娘战战兢兢：“殿下，小殿下还听不懂话……”

少年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立刻盯住她：“那么，你叫她不要哭。”

奶娘慌忙应承，可是沉夜还是在哭。倒也不是婴儿常有的那种歇斯底里地、耗尽全力的哭声，只是隔一会儿抽噎一下，奶声奶气，一股子委委屈屈的感觉。

左丘失烦躁地皱眉，挥袖出了偏殿，明明已经隔了几堵墙，那种抽噎的声音却好像仍然环绕在耳边。而被留下的沉夜，叫奶娘抱在怀里，听一堆絮絮叨叨：“老天保佑，殿下可不要再欺负小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