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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歌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想了想,便点了林张氏、武氏、李氏等六七个妇人进来帮忙:“今儿个要置办几桌杀猪菜,几位婶子就辛苦些。”“哎!”
华东村里养猪的人不多,主要是买得起猪仔的人本也不多,这两年年景都算不得好,村里有人家辛辛苦苦养一年的猪那都没几两肉,有一年还发了猪瘟,村里大半的猪都死了。是以这两年养鸡养鸭的人家有,倒是养猪的就少了。
加上这猪肉可一直都不便宜,一年到头能吃上肉的日子也不多,这会子望着葛家院里那两头大肥猪,别说孩子,就是大人都忍不住连连咽口水,馋啊!
王赵氏等人那都是经年的家庭主妇,里里外外都干得一手好活儿。都不用葛歌说什么,她们便各自分好工,烧水的烧水,淘米的淘米,愣是叫葛歌这个主人家一点儿手都插不进去。
“你们来帮着抓好猪来。”杀猪匠拿着他那把寒气森森的尖刀,站在被捆住的猪面前,指挥自己带来的俩帮手及许二抓好猪,趁着众人发力,肥猪还没太挣扎时,手起刀落,只听得“噗嗤”一声,汨汨滚烫的猪血哗哗流入大木盆里,被宰的肥猪“嗷”一声凄厉的尖叫,开始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早已准备好的汉子们亦是用尽一身力气紧紧抓住,不叫那头猪挣脱束缚。
杀猪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不过一会儿,那头猪就已没了气息。这头已死,另一头自然也是难逃一劫,不过片刻,两头断了气儿的猪并排着躺在地上,猪血装满了那个大木盆,还溅得杀猪凶案现场的周围一小圈儿都是血珠。
猪血的腥味儿迅速弥散开来,配合着这血腥的现场,还真是有些瘆人。看得那爬在葛家门外瞧热闹的小孩儿们个个眼皮子跳不停,大人们则为杀猪匠的本领折服,这杀猪的本事,可以啊!
“热水好了就打来啊!”杀猪匠将刀放好,又拿出四把刷子,一人一把拿着准备把猪先刷干净。
王赵氏快速打了一桶滚烫的热水:“来了来了!”
站在一旁看杀猪的葛歌,又有点儿心惊肉跳,又有点儿好奇,原来是这样杀猪的啊!
心里才感慨完,突然就收到小古的系统提示:【叮!恭喜宿主点亮“简单的杀猪理论课教学”图标,获得“有可能一招毙命的弓箭设备一套”!】
“…”每每在葛歌以为自己已经摸透系统的奖励规则时,它总能给自己意外的“惊喜”啊!不过这回奖励的弓箭,倒叫葛歌觉得喜欢得很,立时便用意念点开奖励,脑海里应声出现一副颜色温润,形状漂亮的弓。再点开使用说明书看,弓身由上好紫衫木制成,弓弦则是结实的牛筋制成,随弓配送箭矢十支。
葛歌对这个奖励表示十分满意,甚至都有些手痒痒了。她以前也有玩过一阵子射箭,这般漂亮的弓她还挺想试试手感的,一定很不错!
不过这会子也走不开,葛歌只好把弓箭收入系统仓库,等过两日得空了上山去打个猎,顺便试试弓。
葛歌在“发呆”时,杀猪匠等人已将两头死猪都用开水烫过,开始剖开第一头猪。
“这猪!嗬!”被沿着肚子剖开的猪整个儿摊开在葛家院子里摆着的木桌上,那层层厚厚的猪板油、肥美的瘦肉,杀猪匠自己都十分满意:“主家的,你这猪要咋处理?”
葛歌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这连皮带骨的,一份儿切个五六斤出来,切二十份,大骨排骨也剁些出来做杀猪菜,其余的你看咋方便就咋来。”
如今在葛歌手下做事的人家已有十四五家,这回买猪便是打算给大家伙儿发的福利。原葛歌也不打算这般高调,毕竟这一村里还有三分之二人家分不到肉呢!不过在经历了王氏等人惹出的乱子后,葛歌也想明白一件事儿,就是该高调的时候一定要高调!
这两头猪的牺牲,一则是叫这些如今跟着自己做事儿的人晓得,跟着她这个老板一定能吃到肉;二则是告诉村里人,她是一个大方的老板,也算是为自己造势、壮大队伍做人心的准备。
这三嘛,也能顺道气气那些瞎几|把嘚瑟的人,叫她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别真以为自己有几两银子就真是发大财了四处瞎咧咧!降维打击也能把你们打击死!
葛歌绝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小恶趣味,她这么正直善良的小里正,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坏心思呢?
“好叻!”杀猪匠拿着磨得锋利的大砍刀,霍霍向死猪,刀法纯熟,一条条五斤重的猪肉不一会儿就堆满了大木桌的一角。砍得“咚咚”声的大骨头也落入备用的大木盆里,一头猪不一会儿就只余下一颗圆润的猪头在桌上。
“小茹,你家去寻些麻绳来,咱们把这些肉都穿起来,叫你娘做些腊肉,再拿那些猪血灌个血肠,咱们明年都有得吃了!”
“哎!”王小茹脆脆地应了声,撒欢儿地跑了。
“又是猪肉又是腊肉,还有血肠,这王家攀上小里正,还真是赚大发了!”外头看热闹的村民听到小里正与王小茹的对话,一个两个说的那些话都能拧出酸汁儿来。
不过再怎么酸,这话她们最多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如今大家伙儿可不敢跑到小里正面前招她,毕竟这又能挣钱,手里有本事,还认识衙门里的官差,这可不再是葛家茂刚走时那个要啥啥没有的小姑娘了啊!
众人还在院子外头酸丢丢时,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妪颤巍巍地进了葛家的门:“小里正,这肉能不能卖老婆子一点儿啊?”原来是住村西边儿的陈家老婆婆,枯槁的手掌摊开,里面是十个铜板。
这陈家也是个命苦的,陈家老汉儿早三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陈婆婆带着一儿一女守寡。好容易把孩子都拉扯大了,给儿子娶了媳妇,可那媳妇也是个短命的,嫁入陈家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就撒手人寰。陈婆婆的儿子如今上了前线,只留下一身病痛的陈婆婆带着孙女儿在家。
可陈婆婆那是守了一辈子寡的人,性子最是倔,但凡自己还有一口气儿在,都不求旁人什么的。今日她着实也是没有法子了,孙女儿烧得昏昏沉沉地在炕上就想吃点荤腥,她这手脚痛的毛病又犯了,不然自己走路到镇上买半斤肉回来也是可以的。
“陈婆婆,您要多少肉啊?”葛歌瞧着陈婆婆手里那十个铜板还是沾满了土灰的,心中着实不忍,抿着一丝笑与她说话:“您老牙口不好,给您拿点梅肉?”
陈婆婆眯缝着有些花的眼,咧着牙都掉了几颗的嘴笑了笑:“小里正,不是老婆子我要吃肉,是我家那小孙女儿她病了,老婆子给她买些肉回去熬些肉粥。”
“好好的群花咋还病了?”葛歌从切好的肉堆里寻出一条一斤左右的梅肉,又叫杀猪匠切了一块儿巴掌大的猪肝,正好王小茹拿着麻绳回来,裁过一段麻绳将肉绑起来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扶着陈婆婆往外走:“我跟您去瞧瞧。”
“小里正,钱给您。”陈婆婆拍了拍葛歌扶着自己的手,想将手里的铜板递过去给葛歌:“许是这两日天儿冷得快,群花身子弱,缓几日就好了。”
葛歌是不乐意收陈婆婆的银子的,不过她也知陈婆婆性子极其要强,便拿了五个铜板儿:“婆婆,我这猪是整猪买回来的,收您成本价儿。”将钱揣进兜里,不管陈婆婆再怎么说,愣是不肯收银子,扶着她家去。
“你说等一会儿小里正回来,咱也找她买点肉咋样?”一个圆脸妇人站得离葛歌最近,听到葛歌跟陈婆婆的话,激动得两眼圆瞪,小声地与站在她身边的同伴说话:“要也能给个成本价,那买个三五斤都是划算的啊!”
“小里正能搭理咱嘛?”另一个妇人却不十分看好,毕竟她们跟李家走得那么近,前些日子王氏被赶回娘家的事儿还就在眼前呢!
她这话一出,叫头先那妇人也蔫儿了下去,是哦!她们与葛歌素来都不对付,葛歌那死丫头记仇得很,怕是没这好儿给自己!
***
再说葛歌扶着陈婆婆回到陈家,去瞧了眼群花,竟是烧得浑身滚烫。
“陈婆婆,我瞧群花这嘴唇儿干得很,您去打点热水给我可好?”葛歌坐到炕边将群花扶起来,寻了个由头将陈婆婆支出去,自己则快速从系统仓库里找出以前得的“百试百灵”退烧药,倒出一颗后直接捏开群花紧密的嘴,把药给塞了进去。
葛歌才把药塞进去,陈婆婆就倒了一碗热水回来,正好喂群花一口叫她顺着把药给咽下去。
这药才进肚片刻,烧得昏昏沉沉的群花竟缓缓睁开眼了,虽只是一小会儿又合了起来,不过也够陈婆婆欢喜的了:“小里正您果然是个小福星,您才来喂群花儿喝口水,她这就睁眼了!”
“陈婆婆您别担心,群花儿指定一会儿就能好,指不定您把粥熬好她就醒了呢!”葛歌将舒坦了不少的群花放平躺回炕上,又扶着陈婆婆慢慢儿走出群花所住的西厢房:“婆婆您要有啥事儿只管打发人到我家去,您跟群花俩人在家可不容易,能帮的我一准儿帮。”
“婆婆知道你这孩子心善,你也帮了我们家不少,可不能太心善,不能光顾着别人,也要多顾自己些。”陈婆婆守了一辈子寡,哪里不知一个女子独自生活的困难?再者这也不是葛里正第一回帮自己,她也不是贪心的人,哪能一直占一小姑娘的便宜?
葛歌唇边缀着朵细细的笑花儿,应道:“婆婆,没事咧,我还想着明年开春叫群花儿跟我一起做事儿呢,您这般见外倒叫我不好意思开这口了!”
“你这孩子!”陈婆婆被这般熨帖的小里正搞得鼻子有些泛酸,用力地吸了几下鼻子,道:“群花儿那孩子不懂事儿,到时还劳烦您帮我好好管教管教她才是。”
陈婆婆自己再倔再拧是一回事儿,可这跟着小里正做事是村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缘,她统共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这回再咋样也要舔着脸承葛家这大人情了。
一老一少说了会子话,陈婆婆知葛歌家里事忙,便不再耽误她。
葛歌与陈婆婆告别后便回了自家,葛家那边儿第二头猪也全都剖开了,杀猪匠大刀大刀地砍开猪肉,一条一条地摞得整整齐齐,特别好看。
“歌儿,正好你回来了,你瞧瞧这杀猪菜要咋做?”王赵氏擦了擦刚碰完凉水的手,笑呵呵地问葛歌。不是她不会做,只是这杀猪菜得做多少道,用多少肉,那可还是要主家来决定。
葛歌指了指那俩格外显眼的猪头,道:“弄个猪头,再割三十斤肉、剁半副骨头,另有一副猪下水,都炒了。”杀猪匠除了领一份银子外,还单要一份猪下水当酬劳的,这都是头先说好的,葛歌自然也不会忘。
“成!”王赵氏如今越发觉着歌儿这孩子是有大主意的,都不敢再拿她当不懂事儿的小姑娘看,对她说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王赵氏等人提着猪肉去张罗杀猪菜,忙活完事儿的杀猪匠与葛歌把剩下的账给结了。因着华东村进出不方便,这会子已过晌午,他也不留饭,只管葛歌又讨了一斤肉顶一顿饭,带着俩帮手走了。
送走杀猪匠后,葛歌带着王小茹、青草、春梅仨在院子里张罗着要把这些肉归类分好。
瞧热闹的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算有人忍不住上前去问了:“小里正,您那么些肉也吃不完,能卖些给我家里不?”
“卖是能卖,你晚些来。”葛歌将一条上好的五花摆在一边,这漂亮的肉拿来冻上,冬日里冷飕飕的,弄点碳烤着吃,那可叫一个香!
“哎!好!”得了小里正的准话儿,那妇人欢喜地应了声,也不敢耽误小里正的事儿,离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此时守在葛家外头的大人早已散去,只有零星几个小孩儿时不时探头探脑地进来看,又想进来又怕惹着小里正。
葛歌并不管这些,把肉都大概整理好后,与春梅等人一起洗干净手后,才安排春梅与小茹到村里去请人来吃杀猪饭:“但凡是在咱们这儿做事的,一家老小全请过来,咱们今儿个热热闹闹地吃顿好的。”
“这么多人啊?”王小茹如今暂时是负责人事工作,她自然晓得在葛家做事的人有多少,这还要带上一家老小,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了啊!是以王小茹震惊道:“哥儿,这么些人可能把咱这半头猪都吃没了去吧?”
要知这一头猪可值不少钱,就这么一下子都吃没了可不叫人心疼嘛!
葛歌浅笑地拍拍王小茹的脑袋:“放心,这么点子东西还吃不穷我,快去吧!”打发王小茹与春梅出去后,葛歌自己提了个篮子到东厢房剪了满满一篮子各色菌子出来给王赵氏等人加菜。
这顿杀猪菜,做得格外丰盛:炒猪头肉、芋头焖排骨、冬瓜炒肉、杂菌焖肉装了几大盆,还有满满两大锅的骨头汤,土猪肉香味浓郁,虽没有太多佐料相配,简单的烹饪技巧却已足够将猪肉的香味挥洒得淋漓尽致。
被拉着去试菜的葛歌挨个尝了一口,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婶子们的手艺,果然没得说!”
“是你张婶儿手艺好!”王赵氏笑呵呵地将一盆菜端上空桌摆好:“我们都是打下手的,这菜可都是你张婶儿做的。”
“你这话说的!”林张氏笑得有些赧然,满是晒斑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也不知是欢喜还是羞的。
“张婶儿还有这手艺呢?”葛歌还是头回尝到林张氏的手艺,虽比不上什么米其林大师,可这菜的火候、配比、味道都恰到好处,肉香菜鲜。能把大锅菜做得味道这般好,可见林张氏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林张氏擦了擦湿漉漉的手,道:“我娘她娘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做厨娘的,她的手艺传给我娘,我娘又传给我。可惜家里穷,手艺也比不上祖上,哪里算得上啥手艺!”
“这样啊…”葛歌听完,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小里正要喜欢,往后常到家里来吃饭。”
众人言语间,王小茹与春梅顺利完成任务,把在葛家上工的这些人家全给请了过来,还都是自带碗筷过来。
瞧王小茹笑得骄傲极了的样子,葛歌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被叫来吃饭的人家个个是又惊又喜,这谁都知道葛里正家今日杀猪,可没想到自家能沾到这个光儿啊!
可惊喜远远还不止如此。
因着人太多,葛家也没有那么多桌椅板凳,葛歌与王赵氏等人将饭菜分成两桌,大家伙儿全都自己盛饭过来,站着吃,要啥就自己夹。葛家不大的小院子里站了四五十号人,端着碗或蹲或站地吃饭,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极了,全都在埋头苦吃。
在数十人的努力下,半扇猪就这么吃没了。
吃完饭,葛歌才送上第二轮惊喜:在葛家上工的每家领到一条少说五斤重的猪肉!五斤猪肉什么概念?如今一斤猪肉镇上卖三十文,这五斤猪肉就是一钱半银子啊!
送走欢天喜地的各家人,与王赵氏等人收拾好手尾后,累得坐在院子里懒得动弹的葛歌望着被夕阳映红了半片的天空,心情怡然得很。丝毫不在意村里因自己的“大手笔”引发的人心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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