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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

正当所有人聚精会神?地投去目光时,一条戴了大红袍的藏獒犬窜出,汪汪汪个不停,一阵狂吠,龇牙咧嘴跑到喜轿前冲理由叫个不停。

众人皆震惊……

“这。怎么…怎么有条狗啊?”

“郑家二小姐不会要?和一条狗,成?亲吧?”

风晚唇角微斜,迅速恢复神?色,牵着那条狗以喜杆撩开轿子的轿帘,朝里面披着盖头的新娘,道:“还请新娘下轿——”

“嘶”人群一阵骚动。

百姓皆知这摄政王绝情冷漠,殊不知他竟然如此厌恶新娶的王妃。

不过,那可是以一己之力多次将战局力挽狂澜的摄政王呐,权势滔天,出格一点又有谁敢置喙?

人人对新娘表示同情。

周念欢芊芊指尖抓紧裙摆,脸色担忧,自然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却被大红盖头蒙的密实,什么都看不见。

任凭喜婆牵引自己走路。

倒是郑乾翰见周念欢如此受辱,鬼火三丈,道:“风晚小将军,这么做,不合适吧?!”

“不合适?郑大人说的是你们办的事不合适吧。”风晚轻笑,云淡风轻朝诸位拱手,大声道。

“今日我家王爷身体?抱恙,实在不能迎新娘拜堂。此藏獒随王爷出生入死,劲爪柔毳,虎胆狮头,所向霹雳,神?武不凡,正是合适替王爷拜堂。”

人群仿佛炸开锅。

这简直是对新娘子以及新娘家的奇耻大辱!

“把这狗夸上天,也是条畜生啊…”

“这是王爷在暗讽,新娘只配嫁给畜生吗?根本不认可她!”

周念欢隐约听出事情来龙去脉,这、这这摄政王居然拿条狗和自己拜堂!

瞬时,周念欢被愤怒的红了眼。

她曾一千次想过,自己所嫁绝非良人,但万万没想到,还没嫁进门就遭此大辱。

风晚勾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您请吧!”

由于此等折辱新娘的事,实在是鲜少发生,可谓是空前绝无,百姓和宾客纷纷捂着嘴巴议论。

“要?我是这新娘子,我现在就找墙撞死!”

“哈哈哈,笑死我了,和狗拜堂,新娘子好可怜哦。”

“那可不呗?喜娘就是个笑柄!”

“新娘会不会当场被气死啊?太丢脸了!”

在众人的恶毒语言嘲讽声中,周念欢身子摇摇欲坠,被气得周身发抖,豆大的晶莹泪水挂在眼睫,一滴滴滚落,沾湿地面…

人群中,不知是谁看到地上的那滴水,看热闹般哄然大笑。

“哭了,新娘真被气哭了!哈哈哈!”

周念欢步伐缓慢,犹如灌了千斤铁,脸色难堪,心里尖锐的疼着,紧紧咬着粉红水嫩的嘴唇,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丢眼泪。

周围人在看戏在笑,她香肩抖动哭的越发汹涌了,美眸藏满悲伤。

她唯一能保住颜面的做法就是,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

因为她哭的越凶,看戏的人便笑声越大。

嗑瓜子围观的百姓越发聚集,不出所料,两个时辰后,满长安城的说书人都会把她的事儿当做笑话逗听客笑。

而?烨王府的人并没有驱赶这些看戏的百姓,他们要的就是,让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太傅府遭此大辱,还击嫁个冒牌货过来的太傅。

霎时!

突然间!

一声愠怒的厉喝:“都闭嘴。”

周围笑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风乍起,吹过绿叶与杨柳,吹过喜轿,吹过周念欢的红盖头,盖头上翻,俏脸尽是泪痕的周念欢,悲伤无措,像受重伤被欺负的小鹿,她看到了不远处一身雪白华袍衣袂翻卷的陆旻烨。

是她…真是她!!

陆旻烨脑瓜子嗡嗡响,那张从来都处变不惊的俊脸上,出现一丝震惊,面色复杂,喉结滚动好几下,愧疚、惊诧、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

周念欢也惊愣了下,泪水吓得挂在眼睑,将落未落。

四周响起跪拜声:“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恐怖哦,摄政王会不会把新娘直接杀了?”

“摄政王用狗羞辱新娘,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觉得还不够羞辱,要?来当面狠狠羞辱她!”

然…而…

跪了满地的百姓与宾客,谁也没想到。

陆旻烨箭步走来,紧皱眉头,以最软的语气哄着那哭的厉害的娇美人儿,略微有些紧张道:“欢儿,本王、本王没想到过,是你。抱、抱…”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惊的小眼瞪大眼!

“抱歉…”陆旻烨哑着嗓子,以指腹轻柔地替她擦去眼角泪水,他叹气,“当本王太蠢,后知后觉料错了。本王性子直,素来是别人对我低声下气,我从未服软过,这一次,算是我道歉…”

周念欢还没弄清来龙去脉,可四周的参拜,还有他自称本王,以及从前他总说自己是个怪物,忽地,好多东西清明不少。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替嫁新娘的?”

末了,周念欢双眼发红:“所以今日对我的种种羞辱,都是大哥哥安排……的?”

陆旻烨吸口气,沉吟了片刻,冷不丁地扫了眼风晚和钟铭。

二人只觉大事不妙,仿佛天上要?掉锅…

“谁准你们私自安排的?本王岂会做这种羞辱旁人的事!”陆旻烨踹了风晚一脚,沉着脸命令,“还不给本王将狗牵走?你是死了不成??”

“是是是。”风晚擦了擦额头冷汗,“这这这,王爷身体?抱恙,都是属下自作主张,这一切皆是属下和钟铭操办不妥。”

钟铭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属下这就去重新操办。”

周围人目瞪口呆。

陆旻烨凌厉的吊梢眼挟带杀气,刮过方才每一个嘲笑周念欢的人。

小姑娘是唯一亲近他的人,把他当做大哥哥,那今日,他这大哥哥便会把体?面给她,将折辱她的人,一一奉还十倍折辱。

“她,是本王今日的过门王妃。不允许任何人对她非议。”

仅一个眼神,那些看戏先前恶语伤人的便纷纷低头,怕的不行。

这一场反转搞得在场人措手不及。

“欢儿,等着。”

陆旻烨拍了拍她的头顶,打量凤冠霞帔的她,勾唇,迟缓了才移开眼睛,再给她盖上盖头。

周念欢木讷着,擦干泪水。

她脑瓜子也同样嗡嗡作响。

众人见陆旻烨走进王府去,眨眼功夫,他便换上喜袍。

大红喜袍加身,墨发玉冠,端的剑眉星目,俊美清潇,器宇不凡,他阔步走来,天地万物仿佛静的只有他的脚步声。

风晚最先反应过来:“迎、迎新娘!”

喜婆连忙诶诶诶诶,诚惶诚恐地将一长截大红袍,一头递给新娘子,另外一头呈给摄政王,大喊道:“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小心台阶。”陆旻烨提醒她,带着她跨火盆,进门拜堂。

“夫妻对拜——”

变故遭遇太快,直到对拜时,周念欢也没真的缓过来。

她如提线木偶完成?整个过程,而?在满堂宾客的眼中,陆旻烨给了她最高规格的新婚流程。

来的宾客,不少是陆旻烨的羽翼属下,以及朝堂上难免要?打照面的大臣,和比他品级低不敢不来怕得罪他的。

但他几乎本身品级够高,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所以满朝文武几乎都来了,只有东宫太子和乾清宫那位天子没来罢了。

“王妃倾国倾城,与王爷天作之合啊!”

“早生贵子啊,王爷!”

诸如此类恭贺奉承,数不胜数。

直到一声,“送入洞房——”

周念欢这才被丫鬟和喜婆,扶着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到了新婚院中。

然而……

她一来,便有六个各色妖娆的女人,花枝招展地上来了。

“诶,这便是王妃姐姐了?”“给姐姐请安呀……”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各怀鬼胎,拦住周念欢的路。

喜婆脸色一冷,当即委婉道:“这便是…府上的姨娘吧?还请不要?挡路,这可是王妃。”

“诶,妾身们是被王爷点名安排在这个院落住下的呢,说来,还比王妃早进门几日,先住在这里院子几日呢。妾身不是挡路,是来和王妃说一句话,新婚愉快的嘛。”

这阴阳怪气的,生怕别人听不出来说的反话。

周念欢才反应过来,安福确实是说摄政王新婚前纳了六个美妾,安排在王妃别院中同住。

顿时…

周念欢心情有些微妙复杂。

“既说完了祝福,姨娘便退去吧。”喜婆挡在前面,扶着周念欢道,“王妃,咱们走。”

“害。这整的王妃自己多得宠似的。一嫁过来还不是和我们这些下九流住在一起!”

周念欢听后,只言不语。

“王妃莫要和那些魑魅魍魉计较。”喜婆拍着周念欢的手背,安抚道,“老婆子我走南闯北做了那么多桩亲,您放心吧,您肯定能得摄政王宠爱的。您呐,是有福之人。”

“是……吗?”周念欢喃喃。

“嘿嘿,你就等着瞧吧。”喜婆服侍她坐在床边,找了几个丫头守在门外。

屋内。

只剩下她一个人。

头上的凤冠太重,压得她脖子有些酸麻。

而?此时。

陆旻烨勉强和四周人喝了几杯酒。

主要是,他还没从周念欢就是替嫁新娘这事儿中缓过来,他现在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说来,是这样的…

昨夜到今晨成婚前,他都没收到周念欢的回信,信鸽没有回府,再派过去的几只信鸽全被人暗杀。

他怕她出意外,差人去联系杀魂,才发现,她居然在太傅府?

却根本没朝她是替嫁新娘去想。

毕竟,一个籍籍无名乡野小姑娘,和正一品两朝元老太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联系到一起呢?!

小姑娘但凡和太傅府认识,从前也不会被张大壮那种小地痞欺负的那么惨了。

所以,向来神机妙算的摄政王想岔了。

他以为是小姑娘得罪了太傅府哪个人,才会被针对扣押在那里。

自己与小姑娘萍水相逢,日后总要分道扬镳的,不可能次次都恰巧帮到她。

所以她不愿意说遭遇,他就没让黑鹰汇报,毫不过问也并不调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插手她的事情,让她自己锻炼成长,给她人手让她自己学会处理。

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是那么难以置信的凑巧,打在一起了。太傅府,竟然选一个与他们毫无联系的女子替嫁,完全超出意料。

陆旻烨猛地灌了一口喜酒,烈酒入喉,刺的嗓子疼,他黑曜石般眸子,沉稳冷冽。

他完全没想过,那双澄澈如泉水的美眸小姑娘,会从一个小妹妹的身份变成?他从前嗤之以鼻的烨王妃。

刹那间,手中的酒溢出酒杯,也浑然不知。

他也是心情微妙,复杂。

“王爷,你再喝一杯啊!”钟铭喝的脸红脖子粗,抱着酒坛子左摇右晃走到他面前,“属下看您,之前对欢儿姑娘本就有点意思,如今,不是正好吗?”

陆旻烨没答话,只说:“你们今日背锅,这月俸禄翻番吧。”

钟铭顺势喜上眉梢,高兴的不行:“王爷开恩开恩!”

话罢。

月上树梢时,临近夜晚,陆旻烨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钟铭摸不着脑袋:“王爷娶了欢儿姑娘,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嘶,谁能想到欢儿姑娘居然成了替嫁的那个?”风晚摇摇头,“今日王爷维护欢儿姑娘,因为欢儿姑娘是王妃,王爷才给的体?面。而?不是给王妃名衔体?面。”

忽地。

风晚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糟了!王爷安排的六个美妾和欢儿姑娘在一个别院,指不定欢儿姑娘怎么想呢!”

巧的是,陆旻烨在路上也想到了这事儿。

他眉头皱紧成?川字,有些后悔当初那个决定,因为他走路到别院,别院实在是太远了,花了好些时间。

推门而入时,一大股子胭脂味儿扑来。

接着便有身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柔弱无骨地靠过来,陆旻烨侧身闪开。

那女子结结实实扑个空,摔在地上,脸朝地十分丢人。

“滚。”陆旻烨蹙眉,避嫌似的走远几步。

有他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后边几个女子纷纷不敢上前了。

有个胆子大的,含情脉脉地把衣领拉开?,半露香肩,柔情脉脉地喊了声:“王爷~您来啦…自从妾身入府,您还没……”

“什么东西”陆旻烨只看见一个红红绿绿的女子,很夸张的浓妆艳抹,像个花猴子般点大红绛唇,他顿时便心里泛恶心,冷冷道,“你是不想穿衣服?那让钟铭把你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凉快凉快吧。”

吓得那女子立刻拉好衣服,捂着锁骨,跪在地上。

众美以第一次勾引摄政王以失败告终,看着那位冷面阎王轻轻推开了周念欢的门。

屋内。

点了新婚夜勾人蠢蠢欲动的熏香。

地龙烧的很热,叫人忍不住想脱衣服。

那层层红纱内,端坐着窈窕嫁人,纤白玉指交叠放在腿上,乖巧安静地坐着,盖头亦是四四方方地遮住脸。

“欢儿?”

陆旻烨喊她,她却没反应。

反倒从那红盖头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原是小姑娘睡着了。

陆旻烨喉结滚动几次,这屋里有些热,他穿了繁琐复杂的大喜袍,里三层外?三层,委实跟蒸炉般,忍不住揭开玉带,缓缓褪去最外?头的那件大袍。

却未曾想到,细微的脱衣声,惊动了周念欢。

周念欢立刻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忍不住咬着红唇,颤着嗓子,紧张道:“大、哥哥……啊不是,是王、王爷。王爷,您来了?”

“王爷这二字很烫嘴吗?欢儿都快成?结巴了。”

陆旻烨抿唇,灌了口凉水,方才压下去身上不正常的体?热,他将丝绸外袍搭在衣杆上,只穿了层松松垮垮的中衣,很随性道,“你初见我便是喊得大哥哥,准许你以后都叫我大哥哥。”

“我从未想过大哥哥,你是摄政王。”周念欢脸上鲜红泫然欲滴,道,“民间讲摄政王麻木不仁,杀人无数,从不会救人,脾气古怪。可你几次救我,明明心善,与传闻中的摄政王并不符合。”

“错了。”陆旻烨看着那红盖头,眼神有刹那宠溺,他神?色温柔,笑道,“我本身与传闻中讲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你看我不同罢了。”

有时候身在传闻中,久了,自己只怕也活成了传闻。

“那普天之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摄政王,只有一个呀……”周念欢双手扯着丝绢,“常人根本不敢想,能认识那样的人物吧。所以,我又怎敢把大哥哥往这个身份上猜?”

陆旻烨走向喜床,高大健硕的身子投下一片阴影,顿时遮住周念欢的光,她朝地上看,透过盖头缝隙,看到了陆旻烨的金丝红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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