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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具尸体不能一?直留在有朋客栈的房间,在危兰的建议之下,他们遂将尸体带去了汉中府衙的停尸房暂时安置。
路上,危兰与众人说了今日?自己遇到的敌人,极有可能就是造极峰滕六堂的袁绝麟,也极有可能就是今晚杀害楚鹏等三人的真凶。众人听罢,默默无语,脸色愈加难看?,只?因凶手若真是袁绝麟,别说他们报不了仇,就连危兰恐怕也无法令其伏法。
侠道盟与造极峰对战这么多年,都没见五大派里的哪位高手除掉了造极峰双使四堂主里的任何一?位。
危兰又怎么可能做到?
一?想到这儿,他们颇为绝望。
此际他们已到了汉中府衙,危兰见他们失落神色,刚要说话,忽听方?灵轻开口?道:
“兰姐姐,你受伤了?”
方?灵轻想询问了此事已有很久,只?不过方?才还在客栈里时她知?道就算她问了这句话,危兰也只?会随口?敷衍她几句,而不会停下来养伤歇息。
果然,这会儿危兰也笑道:“一?点轻伤,不碍事的。”
方?灵轻道:“我不听你说。”转过头向杜铁镜问道:“杜大哥,怎么回事?”
杜铁镜自然将危兰今日?不要别人插手帮忙,她独自与袁绝麟拼了一?场的事说了出来,再道:“我看?这不是轻伤,危小友,你最好去调养一?下,我帮着各位兄弟处理这儿的事。”
方?灵轻听罢诧异地看?向危兰,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这么傻啊?明明知?道他武功高过你许多,干嘛不要帮手,还要和他硬碰硬?”
危兰笑了笑道:“你之前受伤中毒,不傻吗?为什么现在说我?”
方?灵轻道:“这可不一?样。”她沉着脸,说完顿了顿,看?着危兰无所谓的样子,又叹道:“罢了,这里附近好像有家医馆,兰姐姐,我陪你去吧。”
危兰正好想与方?灵轻单独说话,闻此言,点了点头。
凄凄凉凉的夜色,白雪覆在街上一?排排房屋的屋檐上,整条街巷唯有这家医馆还亮着微弱的灯火,方?灵轻与危兰并肩向医馆走去的同时,先伸手探了探危兰的脉搏。
她看?得出来危兰应该是受的内伤。
这因为敌人的深厚内力而造成?的内伤,若是让不通武艺的大夫来医治,他的医术再高明,也很难治得好,因此大多江湖人士也都略通那么一?点医术。方?灵轻才摸上危兰的脉搏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伤可明明比我之前的伤重多了。”
危兰道:“但也很快就会好。”她抬首望向天穹那闪闪烁烁、忽明忽暗的星子,轻声而郑重地道:“再重的伤都会有痊愈的那一?日?,然而生命一?旦消失,就再无法挽回。”
方?灵轻也不知?是听没听见这句话,没有开口?。
危兰又问道:“轻轻,你很难过吗?”
方?灵轻面?无表情地偏头瞧了她一?眼,这时她们终于已走到医馆门前,方?灵轻收回目光,先敲开了医馆的门,直接对着前来开门的伙计说了几味药材的名字,并吩咐对方?将医馆的内堂里间让给她们,这药她亲自来煎。
内堂也有正在燃烧的暖炉,再加上面?前刚刚生起火的小药炉,暖意?充斥了整间屋子。她这时候才似乎漫不经心地道:“我哪里像是难过的样子?”
单看?她的外表神色,的确不像。
她除了没再笑,她的神情始终没有波动。
然而方?灵轻是一?向习惯将各种情绪都掩藏在笑容之下的人。原本,她欢喜的时候会笑,杀人的时候也会笑,常常让人不知?她笑着在想什么——笑容,其实也是她用来伪装自己的一?种工具。
于是,当她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只?余一?片冷静淡漠的时候。
反而是她不再伪装、或者没办法再伪装下去的时候。
危兰凝视了一?会儿她那双看?似冰凉却清澈透明的眼,便?很轻易地从她的眼里看?出她此时的真正情绪,道:“好吧,那我们现在谈谈楚镖头和张兄祁兄的死。你认为,我刚才的猜测可还正确,凶手会是袁绝麟吗?”
方?灵轻颌首道:“十有八九会是他。”
危兰道:“那么你觉得,他想逼问他们什么?”
方?灵轻道:“你之前说得对,除了逼问,也有可能是逼迫他们做某些一?件事。振远镖局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各家镖局里其实甚是普通,楚鹏等人也不算是武林中的大人物,他们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们认识你。所以我想,或许袁绝麟要他们做的,是一?件与你有关的事。”
危兰道:“可是,袁绝麟来汉中不是为了寻找权九寒吗?他怎么会突然要转移目标来对付我?”
方?灵轻嘴唇翕动,犹豫了微时,才道:“因为我。是我让他误以为你已经查到了关于峰主下落的消息。”
危兰对这个答案不意?外,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问:“为什么?”
方?灵轻道:“因为我要对付袁绝麟,这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
危兰道:“但你之前也说过,你如今最重要的事,也是寻找权九寒,你又为什么要突然转移目标,在这时候对付他呢?”
方?灵轻道:“反正你知?道我是要对付他,不就够了吗?你现在难道不想他死吗?”
危兰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她很清楚,方?灵轻一?切计划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与权九寒有关。她要阻止如今其实已经四分五裂的造极峰重新统一?,只?因造极峰一?旦不再内斗,实力就会再次变得强大,像今晚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更多,而偏偏方?灵轻要助方?索寥登上造极峰主之位,这也是她们目前的根本矛盾,她再问,方?灵轻也不可能再答了,她便?不再出声。
药炉里的药汤这时似乎已经烧开,响起了微微的气泡声。
方?灵轻忽然又道:“兰姐姐,你说,古语有云:‘风起于青萍之末’,倘若这大风后来吹倒了茅屋,应该怪青萍吗?”
危兰毫不迟疑地道:“从道理上来说,不应该。谁做了恶,谁就要负全?部责任。青萍本就从来没有想过那阵风会在中途吹响何方?。”之所以是“从道理上来说”,是因为危兰也明白,倘若受害者因此而迁怒了青萍,也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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