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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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在某些方面有奇怪的强迫症,比如开门。

他不喜欢听到钥匙在门锁上划拉的金属摩擦声，也不喜欢那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所以习惯性地将钥匙又稳又缓地插入锁眼,声音越小他越有成就感。

这就很巧了——沉浸在跟假想敌做斗争中的祁暄完全没发?现沈蕴回来了。

沈蕴一进屋子就看到祁暄在跟别人打电话，手机外放着，对话里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反应过来那头是悦琳。

他猜祁暄应该以为是什么紧急电话就帮他先接了。

沈蕴没吱声,他并不是很想跟悦琳说话，干脆让祁暄当了挡箭牌。

只是没想到这个挡箭牌……

有点猛。

祁暄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

他保持着一个引颈受戮的姿势，等着头顶上那把铡刀咣当落下。

沈蕴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好笑，淡淡道?：“怎么不说话了？”

“对不起。”祁暄讪讪道?，“哥你别介意,我就是觉得对面太不讲理了,所以……”

“我没介意。”沈蕴云淡风轻道,“不仅没介意,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祁暄愣了下。

“不过你这说话方式还真是……”沈蕴摸摸下巴，“挺奔放的。”

“……”

祁暄一时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赞同。

“哥你真没生气？”

祁暄眨眨眼，一双黑而?亮的眼睛里闪动着碎星似的眸光，无辜得像丛林深处的小鹿。

沈蕴揉了下祁暄的头发,温和地笑笑：“我真没生气。”

被揉这一下，一股奇异的电流从头顶往下窜。

祁暄倏然从椅子上起身，急匆匆道?：“那我先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了。”

“嗯。”

祁暄回到房间，把自己直挺挺地摔在床上,抓起枕头捂在脸上。

他还是太心急,心急便容易露破绽。

枕头上有股淡淡的柠檬香，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陈放发了一串省略号。

陈放：？？？？

陈放：给我发?了串省略号是几个意思？？？

祁暄：我正在反思自己。

陈放：啥？

祁暄编辑了一小段话，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陈放。

陈放急的直接发?了串语音,祁暄找了副耳机戴上。

陈放：“草，你上来就玩这么大？生怕你哥不知道你弯是不是？？？”

祁暄：所以我正在反思。

祁暄：刚才我深刻剖析了下自己的内心，认为自己冲动的原因有三。

祁暄：一是当时听到对面说她是我哥女朋友我心里就乱了；二是我充分相信我哥的人格，所以放起狠话来也没客气；三是虽然我现在不敢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想法，但内心还是隐隐希望能被他发?现。

陈放：你他妈还是人么？

陈放：剖析自己还他妈的一二三踩点答题，你做高考阅读呢？？？

祁暄：算了，不跟你说了。

陈放：别，我就再问一下，你哥怀疑了没？

祁暄：他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陈放：那你哥也是真的心大。

祁暄：嗯。

陈放：容我多嘴一句，从他的表现来看，你哥会不会有点太直了？

祁暄：……

祁暄发?完消息继续把头蒙在被子里。

所以他哥跟那个悦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门外，沈蕴虽不想给悦琳回电话，但受不了她作妖作怪，还是拨了回去。

悦琳的气显然还没消下去，怒冲冲地质问道：“刚才那的男的谁啊？是不是有病……”

沈蕴直截了当道?：“你找我什么事？”

悦琳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本意。

“你不是回A市了么。”悦琳说，“你妈跟我说你回来就可以升总监了呢。”

“我想着还是A市的发?展机会多，就递了老?家这边的工作，打算以后也去连益发?展，这样咱们还能一起工作。”

“我跟你妈说了，她听了也挺高兴的，说咱俩以后在A市还能相互照应。”

“都是成年人了，别老拿她出来当说辞行?吗？”沈蕴平淡道，“你去哪里我不在乎，但是你来连益这事我还是可以控制的，单面试这一关我就不可能让你过。”

“你别这样吓唬我嘛。”悦琳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会给我放水的。”

“还生我的气呢？”悦琳软软道，“阿姨说了，情侣之间都是要相互磨合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别扯了。”沈蕴最后一点耐心被她耗没了，“跟你谈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说完便把电话撂了，抬头深吸了口气，试图把心头那点烦躁感压下去。

他想了想，又摸出手机给他妈发?了条微信，让她别再搭理悦琳。

发?完消息后他去敲祁暄的房门。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就出去吃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祁暄整理了下衣领，才出了卧室。

王文?瑞不愧是土豪，请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五星酒店顶层的包厢，一起来的还有沈蕴另外一个大学舍友刘冬翔。沈蕴简单地介绍了下，祁暄礼貌地喊了声“学长好”。

刘冬翔：“这是祁老?师的小外甥吗？小伙子个子挺高啊。”

祁暄笑笑：“还好。”

“你要是去我们画室当模特，那些个学生小姑娘肯定打起十二分的认真。”刘冬翔职业病犯了。

“得了啊。”沈蕴拍拍他肩膀，“金融高材生给你去当模特，半天坐那儿不动，你不觉得浪费？”

祁暄谦和道?：“没事，学长要是需要人手我可以去帮忙的。”

刘冬翔咧嘴一笑：“人手倒是不缺，就缺长得帅的模特，学生老?是说我请过来的模特画着没劲儿。以前我老?请你哥来充数，那阵子画室报名的人都多了一半。”

“找我啊！”王文?瑞拍拍胸脯，“找不到人怎么不请我呢？我闲起来的时候很闲的。”

刘冬翔一言难尽：“你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剩下的学生都跑光了。”

“当众拆我太是不是？”王文?瑞愤愤地去灌刘冬翔的酒，“我再怎么说也比你请来的那些个老头子画起来带劲吧。”

沈蕴偏过头问祁暄：“你能喝酒吗？”

祁暄：“白的没喝过。”

“那算了，别喝了。”沈蕴把他酒杯收到一边。

沈蕴给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王文?瑞见状不乐意了，夺过沈蕴手里的酒瓶子就要给沈蕴斟满。

“您这一年多没跟我们聚过了，一上来就倒这一小口是几个意思啊，看不起我跟老?刘是不是？”

祁暄身子前倾了下，挡在了王文?瑞和沈蕴中间：“我哥胃不好，要不我替他喝。”

“人家小孩都比你了解我。”沈蕴顺坡就下，“你生意上那套酒桌文?化别往自己人桌上带行不行?？我跟老?刘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顶多给我们俩弄点红的就算了，白的是真喝不了多少。”

刘冬翔赞头：“大家开心就行了，别整那些场面活儿。”

“得。你们高兴就行?。”

王文?瑞招呼了下服务员，换上了红酒。

这是沈蕴回国吃的第一次大桌饭。

他要不去英国一趟还真不知道自己对中餐爱得这么深刻，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了点。

王文?瑞跟刘冬翔聊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到了刘冬翔那个新交的女朋友身上去了。

“什么时候把真人带过来给哥几个掌掌眼，看你小子朋友圈整天秀恩爱秀得我牙都酸掉了。”

刘冬翔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慢慢地抽了一口：“昨天刚见完家长。”

沈蕴感慨：“这么快？这才两个月吧。”

“主要是真的挺喜欢，就带回去给我爸妈看了，我爸妈也特喜欢她，说人长得乖，就一直催着说两家人见个面。”

刘冬翔说完长长地吐了一串烟。

王文?瑞：“这是好事啊，怎么感觉你一脸惆怅呢？”

“我也知道是好事啊，可就是感觉心里头不大对劲。”刘冬翔摇摇头，“太快了，太顺了，导致我现在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就是上一段伤得太深才想这么多。”王文?瑞拍拍他肩膀，“别多想啦兄弟，好好处着不就行了，顺其自然嘛！”

沈蕴点头：“珍惜眼前人就好。”

“主要是跟之前的情况太像了，也是都见过家长之后……”刘冬翔肩膀塌下来，叹了口气。

他们聊了会儿祁暄才知道刘冬翔之前的女朋友跟刘冬翔是高中同学。

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从高中谈到大学，是旁人眼里的学霸搭档、神仙眷侣，可偏偏就在大三那年双方第一次正式见完家长后，他发?现他女朋友出轨了，出轨的是一个四十多的房地产老?板，他们实习项目的甲方。

当时男的还是已婚，但两人在一起没过多久男的就把婚离了。

沈蕴他们毕业那一年，这对男女还跑到C大校园里拍了婚纱照，把他们寝室三个人全给恶心得要命。

“真不要脸！”王文?瑞气血上涌，“提到这事儿我又想起悦琳来了。我是真没看出来那个老?男人居然还是她在中间给牵线搭桥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祁暄插了一嘴：“所以我哥才跟悦琳分手的么？”

王文?瑞一愣：“你也知道悦琳？”

沈蕴：“她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想来连益，开始祁暄帮忙接的电话。”

“我靠，也太不要脸了！”

王文?瑞和刘冬翔异口同声。

王文?瑞淬了一口：“她是金鱼脑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还是说她觉得大家都是傻子已经忘了她干的那些事？”

“这种人去哪儿都是坑爹。”刘冬翔摇摇头，“上次同学聚会你没来，他们还提起她本科偷拿你跟那几个学长的设计成果去参赛的事儿。”

王文?瑞冷哼一声：“也是幸亏你沈蕴名声好，说话别人信，不然你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沈蕴没什么情绪起伏道：“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王文?瑞啧啧摇头，扔了盒烟给沈蕴。

王文?瑞和刘冬翔还在继续八卦。

“欸这么一说，好像事情对上了。我记不得上次听谁说，说她被单位给辞退了的，好像是因为在一个项目里抄了一个挺有名的获奖作品，给甲方惹上了官司。”

沈蕴转着手里的烟盒，却没打开，嘴上淡淡道?：“她去哪儿都跟我没关系，反正连益不行?。”

“她要是回来继续缠着你呢？”王文?瑞闷闷地吐了口烟，“你说说你这张脸怎么尽招烂桃花了。”

“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有烦恼啊。”刘冬翔感慨道。

“你要不去找个算命的算算，看啥时候情路能顺畅点。”

在边上默默听了一阵子的祁暄突然开口道：“我哥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