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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恶狠狠地怒骂道:“没根的畜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楚歇阴冷一笑,看够了戏,又觉得这牢狱还是太暗了,悄无声息地将领口扯开些,脑袋已经控不住发晕,“你们再慢慢审。我先回府等着,不要让我失望。”
走出寒气森森的昭狱,楚歇终于感受到温暖的阳光。
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直藏在袖子里不停发抖的左手也终于平息下来。
为什么他这种既晕血,又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偏偏拿到这种变态反派剧本呢。
真他妈操蛋。
远远看去,这位权势滔天的掌印大人孤身立于昭狱大门外,日光明媚,照耀在他身上却驱不走他身上裹挟的阴寒。
身后的随从遥遥看了一眼,躬身行礼后去取马车了,丝毫不敢懈怠。
毕竟他如今侍奉的这位,可是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大魏首屈一指的掌权人——楚歇。
自昌平帝半年前病重起,楚歇身为掌印太监代传帝意,擅权干政,短短六七个月内在前朝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排除异己,结党营私。
手段之残酷狠毒,令人谈之色变。
楚歇环顾周遭,见只剩随身保护的暗卫藏在远处。
终于是一个人了。
他脸上半永久的冷笑终于能放松,揉了揉脸颊上的筋肉,将表情放松下来。
随从架着富丽堂皇镶金带玉的马车到了身前,楚歇调整好表情,端着下巴,施施然进了马车里,将两侧的门帘都拉开,门帘也是半遮半掩的。饶是如此,楚歇还是非常抗拒乘坐马车。
“恭喜宿主,成功走完‘迫害前太子’剧情。”
“嗯。”
将领口扯得更开些,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让我解锁一下……啊,加载出来了,是‘与主角的初遇’。这个剧情简单,又没有血,又没有暗室!”系统兴高采烈地说道。
终于要见到小主角了么。
楚歇刚停轿,便听到府兵来报,说段瑟带着孩子来了。
隔得老远的高楼上,楚歇透过大开的窗看到里头坐着的那对母子。
十三岁的江晏迟。
唇红齿白的,生得倒是一副乖巧模样。
楚歇微微眯起眼。
这他妈就是那个四年后要将自己摁在菜市场,一百零八刀活活剐了的狗比崽子?
少年瞳孔漆黑如曜,眉目几分隽秀,像极了他母亲年轻时的风姿。
少年似是感觉到什么,猛地一个转头,与自己四目交接。
有种偷窥被抓到的尴尬。
楚歇竟然被惊了一跳,这么远都能发现的吗。
好吧,开工。
继续走剧情。
***
“他来了。”
江晏迟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先是家仆将门推开,进来两位端着炭盆的下人将东西放下。
然后将四面的窗都打开,风吹进屋子里,江晏迟闻到一股柏兰的香气。
再抬眼,便看到那人已经进来。
披着墨色狐皮长裘,手里还端着锦缎套住的金丝手炉,黑色长靴裹着细瘦颀长的小腿藏于长衣之下。
大氅上点缀着朱红的细绒,将小半张脸遮住,如红梅夜雪,衬得他肤色如玉白皙。
这位掌印比想象中年轻。
且意外的,竟是个如此昳丽清隽的美人。
江晏迟跟在段瑟后头,没等二人完全站起,楚歇先客气地说:“快快坐下,二位贵人不必多礼。”
楚歇坐在一张铺着皮毛的座椅上,揣紧了手中暖炉,关切而惋惜地说:“这许多年,是娘娘和殿下吃苦了。”
段瑟听了,鼻头发酸,眼泪便不自觉地滚了出来。
“倒也不算苦……就是阿予,跟着我实在可怜……”
楚歇眉头蹙起一点,一个眼色,下人便把干净帕子递给段瑟。
“楚大人真是好人,这世上,几乎都没有怜悯我们母子的人了……谢谢您,肯将我们从冷宫里接出来……”
楚歇默默地喝了口茶,余光却看着身边的小殿下。
心里头在想:苦不苦的不知道,这主角和他娘,倒是被冷宫养得格外单纯啊。
楚歇将职业假笑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唉,娘娘这苦日子可算是……”
咚咚咚。
有人敲门,楚歇回头看到管事呈上一张画押的状纸:“是昭狱来的。”
那状纸厚厚的一叠,上面溅满斑斑点点的血迹。
楚歇白净如葱的手指拿过那些状纸,指尖被未干的血迹染上些许殷红,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得仔细,神色分毫未变。
动作像是在读诗集似的优雅。
段瑟却被那血吓了一跳。
“人呢。”看完了,淡声一问。
“折了一条腿,那头捎话说活不活得过今夜,还得看造化。”管事压低了声音,段瑟大抵是没听见的,但一字不落地入了江晏迟的耳朵。
“造化。”
楚歇微微一笑,将手中罪状整齐地放回去,取来帕子擦干净手里的血。
莞尔一笑:“依我看,他没这个造化。”
管事得了暗示,瞥了眼楚歇面前的二位,朝着三人行了一礼步履匆匆地退出去。
江晏迟面上不动声色,心却陡然沉下去。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还不懂情况的段瑟,温温软软地说:“娘亲,我不想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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