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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传进谢杳耳朵里时,她面上没什么波动,将手中的茶盏搁回了案上,可抽手回来时,那盏只啜饮了一口的茶却倾洒出大半来。
雁归忙不迭拿帕子给她擦干了手,低声安慰道:“这些无稽之谈小姐也不必太忧心,传上两天慢慢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谢杳摇了摇头,“这伏笔埋得够深,显然是有备而来,怕是不能善罢甘休。自打去岁腊月里那块莫名其妙的龟甲,就已然扰乱了皇上心绪,皇上又惯来信这些,如今哪怕是一丁点儿火星子,也能烧起来。”
莫说是皇上,整个大兴对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即便是不信,也是心怀敬畏的。除却她和沈辞——真论起来,两人都是被这些东西耽误过的,实在难有什么信服之心。谢杳被关在旧府中的那十二载,还曾对净虚真人有不少怨言。
至于沈辞,她至今还记得,他们第一回说到这事儿上的时候,桃花树下那个少年骤然冷了眉眼,轻笑了一声,问她道:“你仔细想想,这诸天神佛,何曾睁眼看过人间?”
“小姐心下可明白这事儿是谁做下的?”
谢杳微微颔首,“宁王。”肯煞费这番苦心来针对她的,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宁王了。
谢杳愈想心下愈是不安,去岁里宁王设宴那回估摸着已察觉出她和沈辞间有些不一般,这回沈辞出京剿匪亦是宁王奏请的,怕是有意将沈辞调了出去,好对她下手。
他这般布置,决计不是只想给她安个妖女的名头,该是还有后手备着。
谢杳深吸了一口气,原是想着先去趟东宫,不成想太子脚步比她快一些,已然进到了尚书府中。
听了下人通传,谢杳去到书房里,太子已然候在里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见她进来,才停下步子,一抬手免了她的礼,开门见山道:“情形不太好,你这几日先消停些,不要有什么动作,孤替你想法子。”
谢杳心里咯噔一下,能轮到太子说情形不太好,那何止是不太好?
“皇上已然信了?”
“巧合得太多,”太子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先前一样样是分开的,倒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如今被这么句传言骤然合作了一处,委实令人存疑。”
天灾人害,战乱不休。自打她以清潭居士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始,先是旱灾蝗灾,紧接着又遇上滇南造反,如今和谈一事迟迟定不下来,也是她的手笔。是以单单看这两句,倒是没什么错处。
谢杳皱了皱眉,颇觉得有几分好笑,“难不成殿下也信了?”
“孤不信,可这不代表孤心里就没有半分疑虑。”从最初谢杳在揽月阁上对他说的那些话开始,他便觉着这小姑娘不简单。初时对她是存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心思,后来……太子在心里头轻叹了一声,后来他便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孤本想等你一个解释,可孤怕是穷极一生,也等不到了。”
谢杳抬眼看他,“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给殿下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可不是现在。”
“罢了,你想给的解释,必然不是孤想听的那一种。”太子摆摆手,“言归正传。你且先安生两日,若是必要,孤会差人给你递消息,你先去京外避开风头。”
“都到了要出京暂避的境地?”
“父皇这两年着实有些阴晴不定,无论先前对你多么高看一眼,若是一时心念一转,你便得成了路边一具枯骨。与其如此,不如避开锋芒,孤在京中周旋些时日,时机成熟再将你接回来。”
谢杳略一迟疑,“我走是容易,可我父亲母亲……”
太子打断道:“本就是坐不实的事儿,牵连不到他们身上。更何况今时今日谢尚书在和谈一事上举足轻重,父皇还拎得清。”
谢杳刚放下半颗心去,便又听得太子道:“净虚真人今日回了松山观。”
他这回走得倒快,按往常的惯例来说,皇上都是要留他在宫中小住几日的。谢杳猜到怕是与她这事儿断不开联系,问道:“我师父可是为我求过情?”
“为你求情?净虚真人做得可不止。”太子似笑非笑,“再说你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也不能全身而退。反之亦然,师徒一体本就是一损俱损。”
他这话意有所指,谢杳想起在松山观时撞见沈辞那事儿来,心里也明白几分。
“总而言之,听宫人说,净虚真人走时,父皇的面色并不算好看。”
谢杳思索了片刻,抬头道:“殿下能否帮我一个忙?”
太子挑眉看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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