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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来的好快!

苏三呆了呆,转瞬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点头答应。

月浓得意地霸占了他的半张床,睡到一半,忽然抬头,严肃地盯着他道:“三哥,我并不是个爱哭的小娘子。”

他睁开眼,颇看了她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笑答:“我知。”

月浓疑心他口不对心,很是气闷,如是强调:“我说的乃是实情。”

苏三这会却看得久了丁点,才仍旧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我知。”

她却因此越发肯定苏三必定在心里暗笑她,当下恼羞成怒,大声辩解起来:“有人说,女生的眼泪很珍贵,然而对我而言,傲气更为重要,过往二十六年内,它是我人生的全部。在何处跌倒,便从此地爬起,自己选择的道路,即便跪着亦要走下去。过往二十六年内,除去初生及懵懂之时,我便是如此行来,未曾哭过一次。”

月浓回忆一下自己在现代社会的一生,果然如此。恢复了自信满满之态,炫耀地望着他。

却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活像只求表扬的炸毛了的小猫咪。

苏三忍俊不禁,仍旧点头笑答:“然也,我知。”

她终于被他一成不变的笑容和毫无诚意的“我知”惹怒,拍床一跺脚,高声喊道:“苏玉郎,你可恶。”

月浓赤着脚,气呼呼地回房,将门甩得阵山响,倒在床上。

幸而白日苏三已经吩咐在他隔壁收拾出一间房间给她,否则大半夜的,她不知要跑到何处才能落脚。

先时仍旧气呼呼的,独自想了一瞬,也不知忆起何事,面上滚烫,火红如云霞,扯过绒毯,蒙住面,双腿一阵踢踏,口中欢喜地嗷嗷直叫,语无伦次地说:“他这样维护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才如此生气?情不自禁想要保护我?”

她独乐了一阵,忽然坐起来,愤愤道:“难道他是看我哭了几次,就小瞧我?心里一定觉得我牛皮吹破天,明明很软弱。”

想到这,她便又气又臊,扯过绒毯,恨恨地撕咬起来,口上兀自道:“苏玉郎,你等着瞧。”

“咚咚”三声,忽然传来敲门之声,月浓慌忙弃了绒毯,整理一番,端出一副严肃神情,才缓缓上前,开了门。

苏三提着一枚锦囊,道:“你方才走得急,将此物落在我房中。”

月浓一把夺过,双手按在门上,只露一条门缝看他,口气不满地问:“若无其他话,你该回去了。”

苏三尴尬地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墙壁浅薄,不大隔音。”

她翻了个白眼,毫不迟疑地关上门,转身时,才后知后觉地领悟他话中含义,登时面上大热,抛开锦囊,滚回床上,哀叫起来:“他分明都听到了,是了,他说话时嘴角翘起,分明带笑。”

一时又想起他方才所说,赶忙堵上嘴,心上的恼恨难消,如此也不知在床上滚到什么时辰才入了梦。

那头,苏三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道,真是喜怒无常的小儿。

在床上滚完数圈,月浓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没有兑现承诺,为他睡前唱一首歌。

她于是跑过去拍门,“三哥,三哥,开门!”

苏三拄着拐杖打开门,将她放进来。

“三哥,我今天给你唱一首外邦歌曲吧。”

苏三手撑着床沿,坐了上去,挪动一番才躺上去。

月浓也跟着爬上去,挨着他躺下,启唇唱道:“justthinkofthingslikedaffodilsandpeacefulsheeponcloveredhills,themsuntheweeperwill`````”

苏三在这静谧的歌声中安然入睡,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中。

在他的梦中,竖起了一株高大挺拔的桃树,树上粉色花瓣纷飞,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他正我在树下,便听到从那树上传来哭声。

隐隐约约听到月浓说:“三哥,你要多自己拄着拐杖走一走哦,这样才会健健康康,你害怕,要知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呢。”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知她有从哪里拾来的牙慧,苏三半梦半醒时候想道。

歌曲唱到第三遍的时候,月浓脑袋靠在苏三怀里睡着了。

翌日。

月浓睁开眼,阳光撒入房中,她感到新一天正要开始。

她推门出来,恰见到苏三拄着一枚黑杖在院中四下走动。在月浓看向他的时候,苏三恰巧看过来。

月浓上前,拱了拱手,问了声早安。

苏三笑着点了点头,指着脚下道:“正如你所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翘。

月浓扯住他的袖子,引得他看来,才指着门前的一片空地道:“我想在此处辟一圭菜地,三哥,可是不可?”

苏三皱眉,她立即眼巴巴地盯着他,他这才笑了笑,问:“你懂农事?”

她当即自信满满地道:“我懂种花,想来二者差别不大。”

又踏着碎步奔上前来,怂恿起他来:“这可谓一举数得的益事,一来,看到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再一点点长大,岂非是趣事一件;二来,能尝到自己亲手种植的蔬菜,岂不是很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我们此刻种下的是一粒种子,日后破出的却是希望。总而言之,三哥定然不会拒绝这样的美事,是也不是?”

说完满怀期盼地望着苏三。

他原本对此事可有可无,到底被她逗得一乐,不自觉期待起来,却忍不住要逗她一逗,于是点点头,赞成:“听了你这话,我若仍答否,岂不是罪孽深重?”

却并不立即答应。

她这人,总是如此,一觉醒来,昨日种种都被抛却,总是欢喜着开始新的一日。悲痛和眼泪的时辰也有限,转头便也忘了。

月浓点头如捣蒜,往前挪了挪,再挪了挪,最终挪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道:“然,郎君若狠心拒绝,奴奴虽不至立死,人生却一如万古长夜,光明不再。”

苏三看着她说完,面上眼里渐渐溢满笑意,终于朗声大笑起来。见他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得好不欢脱,却不立即给予她答复,她心中暗恨,笑吧笑吧,笑不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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