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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咒具堆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拎起一柄挥舞两下。直哉光是看着那些咒具表面上精心篆刻的花纹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咽了咽口水,“那个,不用挑这么好的吧……”甚尔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挑来选去,“你懂什么?做戏就做全套,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就拿着一堆破烂出去,是看不起谁呢?”好不容易能祸害禅院家一次,他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直哉肃然起敬:好家伙!比他还心黑!跟着这哥混肯定有前途。

于是,那一天甚尔是一手提溜着直哉,一手抱着整捆高级咒具离开的。看那姿势,和抱着两堆烧火的干柴也没什么两样,把那看守忌库的人看得心直淌血。

十多把咒具,甚尔真正中意的只有一柄长刀。

刀身厚重,势大力沉,在甚尔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一刀一柄咒具,利索得像切瓜砍菜。

甚尔唯一留下的咒具也只有这一把,被藏在球袋底部的直哉抱在怀里,一起顺出了禅院家。

直哉一边揉着被墩疼的屁股,一边唧唧歪歪地把长刀放在身边摆好,“唉,早知道就塞个垫子好了……”这一路他可没少遭罪。

甚尔嘲笑他:“干脆把你那保姆也一起带着?”

“你怎么又这么说她?”直哉不高兴了,“真奈只是照顾我,不是我的保姆。”

他敢对天发誓,这三个月里吃喝穿用,样样都是亲力亲为,从来没把真奈当做保姆使唤过。况且保姆这个词本身也没什么贬义,怎么一到甚尔嘴里就这么刺耳呢?

直哉左思右想,觉得问题根源还是在甚尔的态度上。

他的语气里总是很自然地带着对女性的偏见与轻视,这让直哉听了很不舒服。

“对女孩子态度尊重点。”他态度严正地对甚尔说道。

甚尔不以为意,“我态度怎么了?”

禅院家的男人自幼接触到的环境就是这样的,女性的地位在这个家中十分卑微。就算是拥有咒术天赋的女人,在他们看来也只是能生下更强大的后代的工具而已,没有丝毫尊重可言。

直哉气得脸鼓鼓,“你自己也讨厌禅院家看不起你,为什么还用同样的态度看不起真奈?”

他说不出什么振聋发聩的大道理,只能用最简单的类比来证明给甚尔看——你看,你分明自己也觉得这种态度有问题,可为什么一落到他人身上,你就又看不见了?

甚尔被他说的一怔,心里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子知道疼,落在别人身上的刀就假装看不到。

这样的他,和他鄙视的禅院家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甚尔抿抿嘴,内心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但他不可能让直哉看出来自己有点被说服,于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去跟禅院家说啊。”

说完,他不等直哉反驳,就一把捏住那气鼓鼓像刚出炉的小面包一样的脸,直接给捏扁了。

“啊吧吧吧啊叭!”直哉又被捏成了章鱼嘴,干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恶!!说不过他就动手,果然是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了吧!

这哥怎么这样?!

直哉的脸被甚尔捏得严严实实,只能用激烈的肢体动作和眼神来表达不满,可这时候甚尔已经转过脸不再看他了,他的抗议都做给了空气看。

直哉:“……”好气哦!!!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直哉绷不住了,打算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方式来诅咒甚尔。

他决定诅咒这个说不过就动手的哥——以后逢考必挂,逢赌必输!好叫他知道,别人的脸不能乱捏!

……

另一边,独自被留在禅院家的真奈终于发现了被子里躺着的是直哉新裁的厚衣服,同时枕头上还留了一张写给她看的纸条。

直哉拿铅笔写的,小手还握不稳笔,字迹如狗爬:

‘给真奈:’

真奈的汉字他还不会写,用假名代替了。

‘我和甚尔去东京玩,回来时会给真奈带礼物的!真奈好漂亮好漂亮的,最喜欢真奈了,拜托拜托,不要告诉别人我走了哦!谢谢真奈!’

落款的名字底下还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通过脸上圆溜溜还眼尾上翘的大眼睛能隐约看出来画的是直哉自己,火柴人摆的还是请罪用的土下座姿势。

真奈:“……”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一气之下撕了这张纸条,而是好好地叠起来揣进了怀里。

……真奈决定把这个狗爬一样的小火柴人留起来,等直哉少爷长大后,裱起来挂在他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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