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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凤策转头一看,只见薛回也跟屁虫似的躲到了廊柱背后,四周落针可闻,唯剩风声。
他捏了下眉心:“……你们这是指望着我来当肉盾?”
薛回反应很快,立马道:“小的怎么敢让爷挡着!不敢不敢!”
谷长宁也跟着道:“不敢不敢!”
只是两个“不敢不敢”的人跟粘在廊柱后面似的,根本不挪半步。
指望这两个废物只怕等到天荒地老都难破案,虞凤策懒得再管他们,径自拿起摊在桌上的问灵图,对着日光展开,画卷纸薄,透进影影绰绰的光,但是画中女郎所在的位置却遮挡得异常严实,投不进一丝光影。
他放下问灵图,转头问谷长宁:“这要如何预测吉凶?拿血在上面写字吗?”
谷长宁以为他想试,连忙出来阻止:“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这问灵图邪性得很,不能乱用。”
“怎么个说法?”
她伸出手,轻轻拈住问灵图的一角,然后把它拖远些:“我在淮左郡的时候,曾经为一位叫阮含玉的富户千金算过命,她倾慕一个不爱她之人,便想用此物来占卜自己是否能嫁给对方,那时我还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上心,可是在她用过问灵图的几天后,我就亲眼见她惨死在家中。”
她仰起头看他,抬手在自己眉心位置比了比:“这里,有个血洞,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形容枯槁干瘪。”
说出来的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她那天本是想去跟那位闺阁小姐辞行,却发现小院子里面挤满了哭喊的丫鬟婆子,她远远地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门大敞,死状可怖的女子就横尸于地,除了身上的衣裳还精致华美,其他样样不堪入目。
阮含玉当时也不过二八年华,正值妙龄,一夜之间香消玉殒,还是这般离奇的死法,在当时的淮左郡闹得很大,后来官府来查,却因为找不到证据,至今还是淮左郡的一桩悬案。
虞凤策低垂着眼皮,望进她此时显得异常纯稚的眼睛,他忽然想到之前二夫人被她骗得团团转的情景,暗道也不能算江倚云太蠢,她真诚对你说话的时候,很难叫人怀疑她的用心。
“大人觉得,这样的死状有可能是人为的吗?”
他迅速回神,沉吟道:“那你如何确定与问灵图有关?”
谷长宁:“阮姑娘下葬后,我去翻了她的陪葬品,在里头找到她之前用于占卜的问灵图,上面从原来的画仙娘娘变成了她的画像。”
薛回在旁边震惊:“谷姑娘,您是刨过多少人的坟哪?”翻陪葬品说得跟翻跟斗一样简单,可见其熟练了。
谷长宁谦虚道:“没有没有,就刨过几个。”
她因为这双眼睛看得多,对人间所谓“入土为安”的说法并不十分尊崇,真正安心离世的早就投胎去了,下葬的不过是一具无用躯壳,还留在世间的阴魂就算尸体入土了,也必不可能安宁,讲究这些又有何用?
何况阮含玉死得那样惨,竟然找不到她阴魂的一点踪迹,这种情状跟师父死时很像,不同之处在于师父只有眉心被开了血洞,并没有变成人干,同样的是两人的阴魂都不见踪影,尸体四周干干净净。
虞凤策想得更多些:“你是说,她死后的鬼魂被问灵图锁了?”如果在画卷上显形就是被锁在图里,那原来用问灵图收的“画仙娘娘”又去了哪里?
谷长宁沉默片刻,才道:“这是代价。”
两人都看她,之前听她说话总不大正经,此时却意外的看起来很低落:“我不知道问灵图是如何预测吉凶的,但可以肯定这世上绝没有无条件的好事,想提前预知命运,代价也许会高到无法想象。”
就像她左眼那只太虚瞳,一旦开了就算是千年厉鬼也只能化为飞灰,代价便是使用者的寿命。
她可以承担自己开太虚瞳的后果,但多数用问灵图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否则怎么会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名字盖上去呢?
虞凤策沉默良久,嘲讽地勾起嘴角,问薛回:“你说,二夫人究竟有没有用过这个东西?”
薛回低下头,不敢接话。
谷长宁回想起之前那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打心底里觉得她应该很难忍住不去用这唾手可得的机缘。
若她用了,必定要付出代价,若她没用,那就说明之前所谓“命犯凶星”的传闻纯粹是子虚乌有,小郡王坠马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放出谣言的有心之人在暗中作乱。
虞凤策浮现出腻烦的神色:“她要是死成那个样子,善后的事岂不是又落到我身上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他找事儿,自己连屁股都擦不干净。
别的不提,一直在佛堂清修的长公主殿下必定会被惊动,他又要如何解释二夫人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有玄隐卫匆匆从外院跑来,进了亭子与虞凤策耳语两句,他掀起眼皮,波澜不惊:“放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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