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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旦站在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三个美貌女子,眼神都有些痴了。

他何曾见过这么貌美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十分动人,偏偏三个人还并不重复,而是各有千秋,白素贞温柔艳丽,小青娇俏妖冶,胡芸仙清冷绝尘,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朱尔旦看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还好他还记得自己要保持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这才没有露出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来。

饶是如此,朱尔旦的目光也十分的明显露骨,胡芸仙五感灵敏,直觉有人在看她们,于是便抬起头来看了看,正好看到了一边的朱尔旦。

胡芸仙的目光从朱尔旦的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停留,但是仅凭着这一眼,胡芸仙已经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一日在陆判庙外头的那个书生!

这个书生怎么会在这儿?

胡芸仙有些疑惑,但是在感受到那个书生看着自己那黏黏糊糊的目光之后,胡芸仙又开始觉得恶心了。

……不知道霍千山的七窍玲珑心,现在在不在这个书生的身上。若是在的话,可真的是浪费了那一颗心。

朱尔旦并没有察觉到胡芸仙的异常,反而因为美人儿看过来的那一眼而抖了抖——他有些激动,他刚刚和美人儿对视了!这是不是……是不是表示美人儿对自己也有意思?

朱尔旦沉浸在和大美人儿对视的喜悦当中,然而高兴没有多久,朱尔旦就又想到了自己家中的丑妻。

——当年娶她,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自己家中实在是贫穷,活都活不下去了,只能够捏着鼻子娶了个商户女。虽说这么多年妻子也算是贤良淑德,然而商户的女儿,一是出身低下,二是容貌丑陋,若是自己将来成为了状元,状元的妻子必定不能够是那个模样,出去必定要遭人嘲笑的。

唔,倒是旁边的这三个女子,颇为貌美,很是适合做状元夫人。

朱尔旦想了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忍不住又看着旁边的美人儿,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来。

这下不管是胡芸仙,连白素贞和小青都发现了那个奇怪的书生。小青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咱们要不换个地方吧……这书生看起来好似脑子不太好。”

胡芸仙抿嘴一笑,不再去管朱尔旦:“那咱们赶紧挑了花灯,去河边放了吧。”

白素贞和小青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后,三人各拿了一个花灯,付了钱之后便往桥东头而去,全程再也没有给过朱尔旦一个眼神。

朱尔旦看着三女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赶紧也跑到了那卖花灯的摊位面前,也买了一盏花灯——他好歹得知道,这三个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桥东头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男男女女,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平日里并无太多大防,今日又是一年一次的花灯彩会,少男少女们齐聚在桥边,趁机寻找着自己中意的人。

小青看到桥边聚集着那么多人的时候,顿时有些打退堂鼓:“这也太多人了,咱们可怎么办?我才不要挤进人堆里,回头花灯没放成,倒是挤出了一身臭汗。”

“不过是这一会儿罢了,”白素贞显然是知道的多一点,“等会儿在那街头,要有花魁出来游街,这些人必定要有殆半凑过去看热闹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放花灯了。”

白素贞说的没错,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听到前头不远处有丝竹之声隐隐传来。紧接着便是阵阵香风,同时还伴随着女子的嬉笑声和车马碌碌声,三女视力都不错,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条蜿蜒的车队,上头坐着不少身穿华服的女子,各个看起来都是盛装打扮,端的是耀眼的很。

“呀,人还有这种传统吗?”小青最爱凑热闹了,看着那车队盛大的模样,眼睛都直了,“姐姐姐姐,我也想去看看。”

“不是说好了放花灯了?现在不嫌挤得一身是汗了?”白素贞看着小青,颇有些无奈,“你这个性子,再修炼个五百年都没办法改。”

小青拉着白素贞的手耍赖:“咱们先去看热闹嘛,等会儿再回来放花灯?”

胡芸仙见状,善解人意地说道:“无妨的,你们去玩吧,我自己先放。”

白素贞歉意地对着胡芸仙点点头,这才和小青一起去凑热闹了。

因为不少人都去看那花魁游街的缘故,河畔瞬间就少了很多人,空出了位置来。胡芸仙拎着手上的一盏荷花灯,凑到了水边,伸出了双手,眼看着就要将那点燃的花灯送入水中,旁边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巧了姑娘,我和姑娘买的,是同一盏灯。”

胡芸仙循声望去,只见朱尔旦正凑在她身边,满脸堆笑。见胡芸仙看向自己,朱尔旦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冲着胡芸仙挥了挥自己手上的花灯,以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胡芸仙看着朱尔旦那副硬拗出来的风流倜傥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脸色也很冷淡:“这是最简单不过的荷花花灯,一样不是很正常?”

朱尔旦碰了个钉子,不仅没有泄气,反而兴致愈发高昂了起来:“姑娘有所不知,这花灯相似的虽多,但是在我眼中,只有姑娘这一盏,有缘极了。”

说着,朱尔旦还冲着胡芸仙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他眼神闪烁,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认为眼前的美人儿说不定会看上自己。

胡芸仙只觉得无语极了,好端端地想要放一个花灯,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奇葩。那陆判也是疯了不成,居然为了这么个傻子去换霍千山的七窍玲珑心?

胡芸仙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太好看。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右边便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胡芸仙手里的花灯,紧接着,那个快乐而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久等了吧?今儿路上人可太多了,我寻了你半天呢。”

萧天笑嘻嘻地拿着胡芸仙的花灯,一张俊脸在灯火的掩映下,显得愈发帅气。

看到胡芸仙的表情有些错愕,萧天冲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她不要露馅。胡芸仙迅速反应了过来,也冲着萧天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无妨,我也才到不久。”

“那好,我带你去吃赵婆婆家的臭豆腐,”萧天站了起来,冲着胡芸仙伸出手,“我看着赵婆婆家多出了一种蘸料呢,闻起来可香啦!”

狗……狗喜欢吃臭豆腐?

胡芸仙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轻轻地握住了哮天犬伸出的手,萧天笑嘻嘻的:“等吃完了咱们再回来放花灯。”

“好。”胡芸仙点点头,跟着萧天走了。两个人全程都没有再搭理一边的朱尔旦,权当他是空气,不存在。

等走远了一段路之后,萧天才松开了胡芸仙的手,他笑哈哈的,看着便叫人觉得心情愉悦:“怎么样,我出现的是不是很及时?若不是我今儿在,你还要被那个登徒子纠缠呢。”

胡芸仙看他笑的灿烂,自己便也想笑,不过她还是给萧天福了一福,拉长了腔调说道:“多谢上仙及时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萧天得意洋洋地摆摆手:“哎,算了算了,咱们俩谁跟谁,你记得我的好就行啦。”

胡芸仙忍不住问道:“你今儿怎么会在这儿?”

“别提了,”大狗狗刚刚还眉飞色舞的,一听到这话瞬间又耷拉下了眉眼,“我主人交代我的事儿我还没办成呢,这几日天天在外头奔波,奇奇怪怪的味道闻了不老少,我觉着我鼻子都要废了。”

说着,萧天皱了皱鼻子,深沉地叹了口气:“也不晓得城隍那边怎么样了,若是他能够找到的话,到也省了我许多事。”

胡芸仙想了想说道:“你要找那襁褓中的孩子,究竟所为何事?”

萧天摇摇头,神色严肃:“我不能告诉你,不过那毕竟是我家主人的外甥,坏事反正是不会做的。”

胡芸仙暗自思忖——前世里看得那么些有关宝莲灯的作品,尽管记忆在修炼百年后早已不深,但依稀还记得二郎神有好有坏,性情着实无法推测。也不晓得沉香若是真的被哮天犬寻到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哎,不提这个了,”萧天甩了甩脑袋,重新笑道,“咱们去吃臭豆腐吧!”

看着萧天快乐的背影,胡芸仙颇有些无奈

——所以狗为什么会喜欢吃臭豆腐啊!

——

再说朱尔旦,在萧天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便没有办法再插话了。而看着那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模样,朱尔旦更是一股无明业火从心头猛地窜起。

在胡芸仙和萧天忽略掉他,自顾自地走了之后,这一股怒气便升到了顶峰。

朱尔旦又羞又气,干脆连手上的花灯都不要了,直接就砸进了河水之中,溅起了无数水花,惹得旁边的人一阵惊呼,纷纷怒目而视。

然而朱尔旦并不在意,他此刻心头满满的都是胡芸仙巧笑倩兮的模样,紧接着又换成了她对着自己那冷若冰霜的神情,朱尔旦只觉得心头有一把邪火,越烧越旺,烧的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这些女人!这些势力的女人!仗着自己有一两分姿色,就敢目中无人的女人!

朱尔旦一路毫无意识地向前走着,整个人都被怒火包围着。他不停地在心里诅咒胡芸仙的嫌贫爱富,但是又因为胡芸仙的美貌而心痒难耐,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判官庙前了。

朱尔旦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陆判庙牌匾,在定在原地半晌之后,朱尔旦突然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冲着陆判庙中跑去。

陆判庙中香火并不旺盛,实在是因为陆判的相貌过于丑陋骇人,叫人看了心中生惧,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进贡香火,今儿又赶上人间有盛会,陆判庙中更是只有朱尔旦一个人。

朱尔旦仰着头看着陆判的塑像,不再迟疑,点燃了三炷香之后将香插入了面前的香炉当中,接着自己也在那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陆判倒头就拜:“陆兄,陆兄,小弟来见陆兄了,还请陆兄出来一见。”

朱尔旦磕了九个头之后,耳边便响起了男子的声音:“贤弟,今儿人间盛会,你怎的没去凑热闹?”

朱尔旦抬起头来,只见陆判正站在他面前,脸上还带着笑:“贤弟快快请起,哎,可千万莫要行此大礼,只需点香即可,何必叩拜。”

朱尔旦握着陆判的手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形容可怕的男人,朱尔旦却像是见了亲人一样的亲热:“陆兄,小弟今日来和陆兄叙叙旧,只是来的匆忙,未曾带上酒菜。”

“这又有何难。”陆判满不在乎,只见他一挥衣袖,眼前便突然多出来了一张方桌,上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式,并两坛上好的花雕酒,将个桌子放得满满当当。

陆判笑着对朱尔旦说道:“贤弟请。”

二人落座,朱尔旦心里有事想要央求陆判,态度也显得愈发的殷勤了起来,不停地为陆判加菜添酒,嘴上也是不断地说好话,陆判听得心中高兴,喝起酒来也就没有什么节制,酒过三巡之后,陆判已经有些熏熏然了。

朱尔旦趁机将自己今日在集会上遇到的事情和陆判说了一遍,一开始朱尔旦还算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到了后头的时候,朱尔旦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这些女人,仗着自己有一两分姿色,就胆敢目中无人,全都是贱人!贱人!”

“哎,贤弟,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何必就看着一个呢?”陆判灌多了黄汤,说话有些大舌头,不过他还是安慰道,“再说了,我看弟妹对贤弟就挺好的,弟妹那样的女人不就十分宜室宜家吗?”

“是,娘子是好人,只是……”朱尔旦愁眉苦脸的,“世人都说,这女子活在世上,容貌和品德缺一不可。娘子虽说人品上佳,但是这容貌却……”

朱尔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要说什么却又住了口,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重新给陆判倒上了酒:“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陆兄,喝酒喝酒。”

陆判却听出了朱尔旦的未尽之意,他醉醺醺地笑了:“原来贤弟是嫌弃弟妹相貌不佳,这才会觉得心有不甘啊。唔,这到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贤弟真的觉得不好,那给弟妹换颗头不就成了。”

朱尔旦眼睛一亮:“……这头换了,人不就死了吗?还能活着换头不成?”

“这寻常人自然是不能的,不过嘛……”陆判有些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乃是阴司里的判官,这事情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为兄倒是可以替弟妹换上一颗头。”

朱尔旦顿时喜出望外:“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多谢陆兄,多谢陆兄呀!”

说着,朱尔旦站了起来,对着陆判连连作揖,陆判很是自得,不过他还是先摆了摆手:“这事情先不着急,贤弟还是细细想想,想要给弟妹换个什么样的头。”

朱尔旦没有多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就要方才在市集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就她的头就好!”

想到胡芸仙一忽儿飘飘似仙,一忽儿笑靥如花的模样,朱尔旦就觉得心里面好似有一个小钩子似的,不断地牵扯着他的心,让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忘掉。此刻听到陆判说可以换头,朱尔旦便立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要她的头!”

陆判略有些惊奇,七分的酒意也清醒了一些:“贤弟这是见到了什么样的貌美女子?居然一见钟情了。”

“实在是那女子相貌太过美丽,小弟有些……情难自已。”朱尔旦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来,“只是我那妻子虽说容貌不佳,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遑论腹中还怀有我朱家骨肉,我自然是不能够当无情无义的男人抛弃她,只能够麻烦陆兄,替我那妻子换一颗头颅。”

陆判听了这话,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赞叹道:“贤弟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正巧,想来那盛会还尚未结束,那为兄就陪贤弟走一趟,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居然能够叫贤弟如此念念不忘。”

说着,陆判便站了起来,朱尔旦大喜过望,跟在陆判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陆判庙,只留下了背后的那一片狼藉。

——

胡芸仙和萧天站在赵婆婆的摊子前,一人捧了一碗臭豆腐,吃的那叫一个快活。

“怎么样!我就说了,我不是口味独特,主要是赵婆婆家的臭豆腐实在是太好吃了,”萧天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可是赵婆婆的独门秘方,我一闻就知道了!”

胡芸仙不得不承认哮天犬在吃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浅,而站在小摊子后头的赵婆婆也眯着眼睛笑着,看起来很喜欢萧天这个后生:“这几日你天天来不说,怎的还带了个小娘子过来?”

“嘿,婆婆惯会打趣我,”萧天哈哈一乐,也没有忸怩的意思,“这是我朋友呢,不过她住在苏城里,日后必定会多多来照顾婆婆的生意的。”

“那婆婆可就先谢过你了。”赵婆婆也笑的高兴,又给萧天加了两块臭豆腐,“来来来,刚出锅的,慢慢吃,别烫着了。”

胡芸仙小口小口秀气地咬着臭豆腐,只觉得萧天可能走到哪儿都能够讨对方的喜欢。

——有谁会不喜欢热情的大狗狗呢!

天空中,陆判站在云头,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他对一边的朱尔旦说道:“贤弟,你来看看,是不是下头的那个女子?”

朱尔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萧天身边的胡芸仙,顿时激动了起来:“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那个女人!我就要她的头!”陆判凝神,仔细看了看,没有从胡芸仙的身上看出什么名堂来,确认是个凡人无疑,这才说道:“这女子确实是相貌艳丽,比起寻常的人间女子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国色天香,也不怪贤弟你一见面就相思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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