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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却又不是在云巅,周遭环绕的不是云层雾气,而是什么都没有,是空洞,是虚无。能感觉到风拂过的凉意及耳边轻微的呼啸声,发丝凌乱地在眼前飞舞,落羽站在原地,茫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或是尝试摸到这片虚无的边界,但却摸了个空,什么都无法触及。

这是梦,落羽十分确定,尽管现下身体的各处感官都是格外的清晰,但意识的最深处还是不断提醒着她,这是梦。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一阵细微的人声,极其缥缈空灵,似是来自于很远的地方,落羽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去听清那话语的内容,随着风息渐缓,一个个音节传到落羽的耳中,逐渐地清晰。

这听着像是一道童声,音色刚从奶声奶气中脱离出来,仍是一股子尖细稚嫩,语气却是十分轻佻。

“我管你多大年纪,你个子没我高,就得管我叫姐姐。”

这话不是对落羽所说,而是从远处传向更远的方向,似是在与旁人说话,落羽听清之后微微一怔,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

周围又开始刮起风来,拂在耳边嗡嗡作响,落羽的头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你若不服,那我便打到你服为止。”

那童声再次说道,这次换了一个方位,语气是极致的狂傲,又有些蛮不讲理。

落羽恍惚地转过身去,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蒙,迎着风跑了几步,冲着远方喊道:“谁在那里?”

风声狂桀,呼啸着拍打着耳畔,听不到任何回应。

头部的胀痛逐渐让人无法忍受,呼吸也不大顺畅起来,身体似乎越来越沉,还伴着清晰又严重的下坠感。

落羽强撑着不适,开始拼命地往前跑,这突然的奔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但直觉告诉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那不断袭来的眩晕感就要将她吞噬,扯着她沉下这虚无之境,落入万丈深渊。

空气越发稀薄,四肢也逐渐疲软,落羽昏昏沉沉地跑了一阵,脚下毫无征兆地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失去支点天旋地转地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回头往脚下看去,一个小小的圆长物件在地上滚动着,竟是那截骨笛。

她伸手就要去抓,狂风却像发了疯一般,将那笛子推出去老远,她撑着光滑的地面想要再爬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脑中越来越不清明,临到最后,眼前一黑,下一刻耳边呼啸戛然而止,落羽猛地睁开眼,真正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视线里又是一抹熟悉的黄,是床顶上的杏黄帷幔,她原来正躺在自己房内的床榻上,日光拉进来光线明亮,时辰应是已经不早了,心跳得很快,呼吸还有些急促,意识显然还没从那梦境窒息感中缓过来。

这梦做得好生奇怪,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子,还有那只已经在无奚手中消失了的骨笛,毫无逻辑可言,倒也符合一般梦境中的天马行空。许是昨日太过操心无奚,放松下来之后倦得厉害,身体沉睡中意识还有些活泛,才生出了这样的梦。

深呼吸了几下,落羽平息了心中的紧张感,才缓缓坐起身来,昨夜明明是坐在无奚身边守着,不知怎么的竟一下就睡着了,现下分明是睡在自己的床榻上,想是无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她转移了过来。落羽一向睡眠不深,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惊醒,却不知为何睡梦中恍然换了一个环境,她竟都半点没觉查出来。

这倒是不重要,权当自己睡得太死感官迟钝,可无奚尚处虚弱之中,昨日落羽坚持留下为的便是想照顾着她,结果倒好,一觉睡到半阳中,还累得无奚一恢复气力就得把她挪回来,真是添得一手好乱。

懊恼中余光瞥见床边似是浮着一抹玄色,落羽呆呆地转头看过去,就见无奚眉目幽淡,静立在她的身侧。

“无奚,你身子恢复了?”

落羽忙翻身下了床,站起身来上前问道。

说话间又凑近了些,仔细去瞧她的脸。皓容似月,气色确与平常无二,且应是已经沐浴过,衣衫也换了一套,一袭黑衣织金,周身清幽沉寂贵气焕发,落羽瞧在眼里,心中也终是完全放心下来。

无奚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周转,视线落在她的领口处,眼中幽澜微漾,随后抬起手来,将她的衣襟往上拉了一点,淡道:“我倒想问你。”

落羽微微一怔,问什么?自己这不是好好的。想了一下,许是因为刚睡醒还带着些惺忪邋遢的颓态,叫无奚看了嫌弃,便一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又低下头去检查衣着是否得体。一眼瞥向左肩,竟不见昨日血污,定睛一看这根本不是之前那套衣衫,周身穿着虽然也算稳当,但领子和腰处的穿法都有那么些许潦草。落羽抬起头盯着无奚:“你......帮我换过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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