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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交叉路口时不二突然开口了:“呐,手冢,要好好照顾你的手哦!还有,要谦虚,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最好不要太锋芒毕露!”这个,哪里跟哪里啊?我完全没有明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似乎有点想叹气,不过什么都没有再说。
其实网球部里一直有些前辈不满大和部长对我的特别重视,在知道我其实是左撇子后情况愈演愈烈。天知道我用右手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想不能让前辈输得太难看而已。但是他们显然不能理解我的苦心,最后还“失手”打伤了我的左手。
“失手”?
我从大和部长嘴里听到这个词语时简直想冷笑,真是有准头的失手啊!我承认我不能够理解,祖父教我的冷静自持在这个时候通通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我转身就离开了网球场,就算左手再痛,也要等我把退部申请写出来!
但是大和部长不接受我的退部申请,甚至还让我跑二十圈——难道他也不知道事实吗?我瞪了大和部长一眼,不清楚里面有没有怨恨的成分。我一向是有原则的人,违心用右手比赛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为了此事还要和他们一起受罚,想都不要想!这样不容许后辈超越的社团,不进也罢!
我气鼓鼓地跑圈,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大和部长这个方法不错,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让那些前辈也跑跑圈,跑累了就没力气欺负后辈了……果然是气晕头了才会有这种想法,我摇摇头接着跑。但是之后的事实发展证明,我这招是没有上场的机会了,在不二和他们比赛过之后。
跑完之后,场边的大和部长看着汗流满面的我,问:“手冢,你还想退部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一向就是太有原则,所以刚刚明明可以对大和部长的罚跑扭头就走,我还是跑了。
他叹气,摘下他的墨镜,蹲下身来,用他的黑眼睛和我对视:“手冢,我知道这次不怪你,我原本以为你会更成熟一点的……”他又叹了一口气,说:“等一个月好吗?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是想要离开,我绝不拦你。”
我转身就走,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规规矩矩和前辈道别后离开,事实上,我觉得我这时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已经非常难得了。一个月,能够改变什么?
气头上的我完全忘记了告诉不二我左手受伤这件事,在周六的比赛时,我也不想告诉他。因为就算是受伤,我还是想和不二比赛,这个机会可能仅此一次,而不二要是知道我受伤的话肯定不会和我比的。
我的确高估了自己,左手越打越痛,而本来笑眯眯的不二脸色越打越阴沉。6:0——我扶着针扎般的左肩跪到了地上,“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吗?除非是完美的手冢国光,否则以后我都不会和你比赛了!”
不二的声音好像结了冰,我透过眼前因为疼痛产生的水雾,只看见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攥得青白的手指关节。完全搞砸了……我只有这个想法。
在这之后,我每天都带着两本字典上学——我手冢国光向来言出必行,不二实现了对我的承诺,轮到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第一次去到六班时,差不多每个人都大睁着眼睛。至不至于,不就是送本字典吗?
不过看到不二一言不发地拿走我手里的字典时,所有人都噤声了,估计谁也没看到过微笑之外的天才吧?
部里的气氛也沉闷得可以,连一向粗神经的菊丸都规矩了起来。原因还是不二,原先经常请假的人现在比谁都来得勤快,连一向第一个到的我都变成了第二。看他练球的那个狠劲,不知道的还以为网球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注意到,他的招式无论怎么变化,球的落点都是一样的,可他和那堵墙离了足有二十米啊……都怪我,白白浪费了一个和高手比赛的机会。
不二不仅部活来得勤快,而且突然对和前辈切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咄咄怪事,我疑惑地看他们比赛,不二不是从不搭理那些前辈的吗?而且,他的球怎么可能那么没准头,居然打到对手的手臂上了?再来一次,哦,脑门……一次又一次重复,前辈那鼻青脸肿的衰样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亏他还能一副“我很抱歉,但是我很无辜”的表情对前辈说:“真是对不起啊前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学网球,控制不好力度和方向。对不起啊,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刚学网球?我怎么记得我学网球两个月时不二已经拿了一个东京都大赛冠军了?而且在我看来,那些球的力道和角度都控制得很好啊,不出血又绝对严重内伤,不二技术果真是一流啊……
我们一群一年级的和其他前辈就一起无语地看着不二把所有嚣张跋扈的二年级前辈如此这般的教育了一遍,冷汗那个嗖嗖。在经过左手那件事后,我一点也不同情那些前辈。我敢保证,现在问谁想得罪不二,肯定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想到不二对我说的要保重我的手的话,再看向正一脸真诚地说“我只是太缺乏练习,前辈再指导指导我吧”的不二,还有已经一脸青紫又不好意思拒绝不二要求的前辈,我不禁产生了一个想法:不二这么做,是因为我吗?他是在为我抱不平吗?
在我给不二送了两个星期字典之后,他好像有点忍不住了。看着我,他的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部活之后等我。”
他终于原谅我了?我颇有点雀跃,之后的数学课,老师犯的错误我都没有指出,因为我正全神贯注地考虑怎样才能让不二更快消气。
回家路上,我努力酝酿合适的措辞:“不二,那个……”
他瞥了我一眼,直接抢过了话头:“呐,手冢,你为什么天天给我送字典啊?”
我茫然:“那不是我答应你的吗?”
不二扶额,似乎要是前面有个电线杆他就会立刻去撞的样子:“真的有这种人……不管是上帝还是玉帝,谁赶紧送给我块豆腐吧!”
我更茫然:“豆腐?我想超市里应该有得卖吧?”
不二结结实实一个踉跄,之后看我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我是开玩笑的,知道不?你用不着天天送字典!”
“那怎么行,我答应过的。”我直觉地反驳,要是不送你还不知道会和我怄气到什么时候呢!
他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嘴里喃喃道:“……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在不二的劝说下我改变了想法,我是热爱网球的,所以不能忍受它受到任何亵渎——不二说得对,不需要逃避,只需要改变——我一定会改变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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