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午夜公交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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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涌入室内,稍稍散去些许，窗外的景象印入眼帘。

屋外大雾弥漫,似乎比起刚来的时候更加浓郁了。能见度很低,宁无非点开手机自带的照明功能，隐约能看清楚离窗外两三米的距离,似乎有个黑影，极为迅速地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倒退一步,心下砰砰直跳。有女生见她如此反应，便十分焦急地问道：“喂，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

宁无非回答不上来。那一窜而过的黑影就像个放大了数百倍、足有牛犊那么大的蜘蛛，四肢着地爬行,却又有长长的头发清汤挂面似的垂挂下来。好像是人，但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条手臂呢？

她让开了点位置,示意发问的女生自己来看。女生凑到窗边，到处四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收回身来狐疑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但看宁无非神色僵硬，又不似作伪。忽然,宁无非看见窗户上方，似乎荡过几缕幽怨的发丝。她发现什么似的,颤抖着手打开录像，屏住呼吸，手机屏幕朝上探出去。

窗沿上方,传来什么东西重重一踩，腾摆而起的沉重声响。

出现在手机上的画面，是一张苍白的女性面孔，她穿着破旧的红色衣物，肌肤好似常年处在潮湿环境中冷血动物，泛出腐烂的水亮釉光，身上不少地方的皮肤因此脱落，露出糜烂的红肉，仅仅是看着便能感到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整个人好似一只壁虎，脚朝上，头朝下，牢固地趴在窗沿上方的墙壁上。她的表情木讷而痴呆，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却是她的眼睛，左右各四只麻木的复眼整齐排列在苍白而小巧的面孔上，如果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恐怕当场就要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东西？！”

离她最近的女生捂着嘴倒退了几步，宁无非如握着一个烫手山芋，顿时想把手机丢出窗外。没有给众人任何应对时间，蜘蛛女被手机的光线一闪，从窗沿上方掉落的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在众目睽睽的目睹下，细长犹如竹节的苍白肢节从窗外探了进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宁无非，原本她已经被吓得僵滞了，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迈步移到窗户旁边，握着两扇窗门往中间大力一合。

苍白的肢节的质感就如同它风干竹节的外表一般，干燥易碎，被两扇窗门狠狠一夹便应声而断，只剩下薄薄一层皮牵连着，随着嘎吱一声呻-吟，被夹紧的肌肤中挤出绿色的腐臭血液，滴滴坠落在地。宁无非眼明手快，迅速扣上老式窗户上的铁索。

“咿——呀——”

随着一声古怪的、瘆人的惨叫，窗外的蜘蛛女疯狂挣扎起来，其余七条肢节以被夹住的右端第一肢节为支撑点，腾空往窗户猛踹。哗啦一声，碎玻璃四溅，剩余的肢节一下子就戳进来了，木框也被撞得变形，摇摇欲坠，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女生们尖叫着挤到角落，宁无非倒退几步，一下子扑到门边。当她把门拉开的一瞬间，立马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站在门边，提着那盏油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出现在的这里，是碰巧？还是根本就一直守在门口？

“晚、晚上好，老婆婆。”宁无非结结巴巴说道。

虽然很想一把将人推开，但宁无非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她脑子里恍惚浮现出一幅场景，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在静默的阴影里一动不动伫立在装满熟睡女生的门口，眸光贪婪，就像看守一群待宰的羔羊。

老太太笑眯眯问:“这么晚的时间，要去哪里呀？”

宁无非没来得及周旋，被人在身后推了一把，一个惊慌失措的女生从室内跑出，极端的恐惧令她丧失理智，不管不顾地冲向了门外。

两扇通铺房子相对，夹着一条大概二十多米长的狭窄走廊，女生一条腿被碎片划破，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她一边一瘸一拐地朝屋外跑去，一边急声高呼救命。

“救命啊！有怪物！快来人啊！”

在她即将跑出去的下一秒，“嗤”的一声，一条削尖竹竿般的尖锐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精准地贯穿了她的心口。

女生身体一软，没了骨头般软软滑落。

宁无非双眼紧盯着那条窜出的肢节。窗外的蜘蛛女还没有突破障碍，这条肢节又是来源于谁？

肢节拔出时带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串在尖端上，正随着肢节动作缓慢回收……最后没入老太太的裙摆底下。

她微笑着，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还是重复着那句话：“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

宁无非嘴唇哆嗦两下，喉咙像被掐住似的，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房间内的蜘蛛女终于冲破窗户，哗啦一声来到室内。

前有狼，后有虎，险象迭生，进退两难。就在宁无非觉得自己就要吓晕过去的前夕，对面男生房间忽然砰的一声砸开，老太太就在她眼前被砸进了门后，宁无非愣了一下，心中不知哪儿来一股戾气，肩膀抵着门狠狠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