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朽之歌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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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米人将备好的油浇到柴火上,火柴擦亮，丢进柴堆。很快，熊熊燃烧的烈火席卷了整个祭台,逼人的高温炙烤着肌肤，人群往中央收缩，却挡不住越来越逼近的火势。

宁无非终于割断了手上的绳索,不顾手上的伤口,赶紧帮周围的人割裂绳索。温度越来越高，她呼吸不畅,滚滚浓烟熏得眼睛泪流不止，有人受不了了，大叫一声，竟然直直朝着火焰冲了过去。但他没能跑出烈焰的包围，就已经燃烧了起来,浑身血肉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烤肉味道。

宁无非干呕起来,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再吃烤肉了。

“砰！”

忽然一声枪响，火焰外围的卡拉米人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混乱。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喧哗，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流浇灌到祭台上，火势被扑灭大半。火光也黯淡下来,整个洞穴里一片漆黑。漆黑中有人握住了宁无非的手,很冰凉的一只手,带着她朝某个未知的方向跑去。

“祭品跑了！快追！”首领恼怒的狂吼声从身后传来。有人被绊倒,火把顺势咕噜噜滚进墙角，明灭的火光中，宁无非看见乔姬。乔姬拉着她的手狂奔，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瓷白的肌肤反射着水珠冷光。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分外模糊，宁无非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心如擂鼓，手心里都是汗。她忍不住想，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跑出去，乔姬怎么这么能跑，她都不会累的吗？

宁无非真想停下来歇一歇，这个念头刚刚闪现的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飞速从她耳边擦了过去。宁无非摸了摸耳廓，子弹擦破了皮，血珠顺势蜿蜒而下，差一点点就要将她爆头。这是死亡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宁无非头发麻得没有知觉了。

乔姬忽然抱住她，往旁边一跌。她以为会摔得生疼，但却摔入了水中，被冰冷的水流包围。这竟是一条环绕石窟的暗河。

猝不及防之下，宁无非呛水不止，柔软冰凉的嘴唇贴过来，唇齿交接，乔姬渡了一口气给她。宁无非感觉到她的双手，轻柔穿过自己腋下，环抱住后背，带着她朝某个方向游去。

越往深处，水温便越是寒冷，冻得人四肢发麻，似乎血液都已经冻结在了血管内。意识逐渐陷入朦脓，半梦半醒间，宁无非又听见了那神秘奇特的歌声。

一缕血色从黑暗深处绽开，渐渐弥漫了整条河道。她倘佯在红色的水流中，却很奇异地能看清眼前的景物。静止的、枯树枝般的物体填塞四周，赤/身/裸/体的人们浸泡在半透明的球体中，双眼紧闭，了无生息。

宁无非看见了祁瑶瑶，她猛扑过去，想要将人抓住，下一刻，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刚看见的都是神秘歌声导致的幻觉。

入目一片昏沉，但能看见不远处隐约的光亮。乔姬视力要好一点，观察片刻说道：“好像是一个城市。”

“城市？”

乔姬带着她游向彼岸。距离越来越近，宁无非也看清楚了它。果然是一座城市，上个世纪的摩登风格，冷淡的灰色调，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来往，但看起来却不显得冷清。

在这个地方出现这样一个城市，无疑是十分诡异的。更加诡异的是，宁无非发现，这座城市的模样与出现在自己梦境中城池的分毫无差。

水深渐渐变浅，宁无非扒拉到了岸边。漆黑的水流中忽然‘啵’的一声冒出一个人头，宁无非吓懵了，以为是卡拉米人追上来，捡起一块石头正要砸下去，那人大叫道：“是我，是我！”

原来是失恋男，他也跟上来了。宁无非松了口气：“不要吓人好不好。”

邓彬抹了把脸上的水，拉她一把：“太好了，这个地方有城市，咱们快去报警吧。”

宁无非上了岸，转头看向水中，乔姬已经不见踪迹了。

她问：“乔姬姐，你还在吗？”

乔姬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传来，语气窘迫：“非非，你先走吧。”

宁无非自然不会答应，卡拉米人早晚会追上来，她不放心把乔姬一个人留在这里。乔姬只得道：“我变不回来了……”

宁无非蹲在岸边，挠了挠脑袋。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乔姬，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乔姬姐，你等等，千万不要走，我给你弄个东西来。”说完，宁无非就跑进了旁边的一栋白色建筑。这是一家名叫Grove的医院，邓彬也跟了进来，问道：“你朋友也是被他们骗来的吗？她为什么呆在水里不上来啊？”

宁无非没理会他的叽叽喳喳。离大门几步路就是前台，她在前台翻到一张报纸，迫切的浏览起来。上面全是英文，邓彬毕业多年，英语早就忘个精光，转头问现役学生上面写了什么。

却见宁无非面色十分古怪，追问一番，才艰难回答道：“上面说，这里是美国南加州的某个小镇……”

邓彬愣了一下，说：“骗鬼呢？！这里怎么可能是美国！”

宁无非默默地抚摸着崭新的纸张。这是小镇本周最新出刊的报纸，上面记载的时间却是1924年某月某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就不仅穿越了地点，还穿越了时间。

这可能吗？医院面积不大，只有三层楼，一楼接待处，二楼手术室，三楼休养间。此外还有一个地下室，不过黑漆漆的，看着挺可怕，宁无非没敢下去。她在二楼角落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把轮椅。轮椅脚下堆着一张滑落的白色毛毯，宁无非捡起毛毯的时候愣了一下：触感是暖的，就好像毛毯的主人刚把它从腿上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