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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语送了送老军医,嘴角是熟练的一抹笑意。老军医心情颇好,哼着歌消失在季语视线里。季语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那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老成持重的阴沉:“别人不了解你,我可不一样。你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说吧,目的为何?”
“军营里有人贪污受贿,你应该有所察觉。”
这几天正值三九严寒,战士们大多只穿了一件破棉袄,下|身连棉裤都没有。有些士兵只套了件单衣,连破棉袄也穿不上,手里拿着冰冷的兵刃瑟瑟发抖。季语早早发现了这些,圣上拨给边关的军饷和棉衣,绝不该如此匮乏。
季语常常以忠义激励士兵,再加上长诀山一战、渡河一战皆是大捷,因此齐国的士气空前高涨。但是单单靠着一点精神上的支撑是不够的,没有足够御寒的棉衣,士兵们还是会冻死在没有阳光的冬夜里。
季语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军营里有人贪污受贿,我确实有所察觉。只是不知是何人如此昧良心,连将士们的棉衣也要私吞。”
谢晅站起身来,冷漠的眼神如同凝结的冰:“贪污之人是曹副将手下的一名军需官,时常在经办士兵伙食的账本上做手脚。”
季语伸出手锤了锤小腿,沉声道:“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已被那人销毁。”
午后的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季语抬手挡了挡,懒懒道:“此人连士兵寒冬腊月的棉衣都要克扣,按他贪得无厌的本性,中饱私囊的怕是不止棉衣一项。”
谢晅嗤笑一声,语气几乎冷到了骨子里:“此人历年贪污的公款、军饷、军粮和杂项开支多如牛毛,不仅在老家买了数百亩好田,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还时常向各位副将和韩衍将军送礼,以求庇佑。”
“与你打架的便是那个军需官?”
谢晅习惯性抿了抿唇:“不错。”
季语轻笑一声,眼中兴致渐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伤口裂开,好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那人成为加害者。”
“这个军需官是曹副将的表弟,又是韩衍的亲信,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若是换了个人被他打伤,大概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季语闻言浅浅一笑:“但你不一样。你是御史大人的亲卫,又是圣上亲封的翊麾校尉,这件事不可能不了了之,必须要做个了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待那人被革职问责后,你们便会派自己人顶上去,代替他的职位更好地为你们效力。”
谢晅没有半点被看透的慌张,坦坦荡荡道:“我们需要这个职位。把自己人安排在这个位置上,我们的势力才会更迅速地扩张。”
季语单手托腮,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个人恩怨与上级打架,并不算多么罪不可赦的过错。他毕竟是韩衍的亲信,若韩衍不想革去他的职位,只是象征性罚他几个板子,你这番苦肉计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像是一只潜伏很久的狼看着猎物,谢晅冷冷道:“我与他起争执,可不是因为什么个人恩怨。”
季语细细思索半晌,好奇问道:“不是个人恩怨,那你找了什么由头和他打架?”
“军需官假借查抄的名义,把普通百姓家的半生积蓄抢走,说这些都是通敌的证据,必须交官。家里的男主人想要反抗,却被他一刀捅死。”
季语心下一惊,半晌,冷声道:“故事编的不错。人证物证都伪造好了?”
谢晅点头:“都伪造好了。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凭借他在军中复杂的人际关系,恐怕给他套不上杀头的罪名。”
杀人偿命,谢晅想要的,不仅仅是军需官的位置,还有那人的命。
季语轻笑一声:“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谢晅闻言眉心微蹙:“怎么,与我平日的表现太过违和,容易惹人怀疑?”
想起他当时素衣染血的凄怆模样,季语打量他一眼,一双春水潋滟的眼波里似是揉碎了漫天的繁星:“倒也不是。只是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受了伤平白惹人担心。”
谢晅闻言一怔,低声道:“有大人这句话,受不受伤都不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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