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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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哗然,宁兰公主此言太过大胆狂放,往年来,但凡公主和亲,哪个不是嫁出去,哪有像宁兰公主这般,让大梁的新科状元随她入赘。
说她藐视天威都不为过。
梁帝也是内心震怒,但乌兹并非弹丸小国,幅员辽阔,国力强盛,若要交恶,后果不堪设想。他忍了忍,绷着帝王威仪呵斥道:“胡闹!宁兰公主是否太过傲慢?竟是说出如此不顾礼法之言!”
“圣上恕罪,我们乌兹没有这样的礼法,是宁兰唐突了,”宁兰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她拜了拜梁帝,以示恭敬,随后道,“但是,在我们宁兰,若是遇上心仪之人便要大胆表示爱意,我倾慕状元郎是聪颖之人,也佩服他这份气度,想和他成就姻缘。我是乌兹的公主,唯一的公主,长兄疼爱我,封了我城郡,若是在大梁,我是城主,让你们状元郎和我一起回封地不是无礼之举。更何况——”
她眼眸明亮,好似天上闪烁的繁星,她自信地挥了挥手,身后有人呈上一个卷轴,宁兰在梁帝面前展开卷轴,道:“这是我的诚意,大梁往乌兹的商道,中间穿过十余个国家,各有各的专长,真正的大国是兼容并包,取长补短,商道之于大梁的价值,圣上看过这个卷轴便能知道!”
宁兰将卷轴递交给上去,大太监把卷轴展开给梁帝一览,梁帝神色越发凝重,他看了穆亭渊一眼,沉默着。
宁兰见状,更是得意道:“我先前说过,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这位大人,你叫穆亭渊是吧?”她笑意盈盈地看向穆亭渊,眸中满是爱慕。
穆亭渊并未搭话,依然温和地淡笑着,可眼底浮着一层冷意。
宁兰不恼不怒,冲他笑了笑:“名字也好听。”随后继续道,“我只要穆亭渊随我回去,当我的驸马!”
哗然声淡去,殿上陷入寂静,都在揣测梁帝的心意。
晏枝远远看着,心里盘算着这事的利弊。
商路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能通商,于大梁民生和商业繁荣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事,确实如宁兰所说的那样,一路文化互补,几次交流下来,兴许能在大梁出现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繁荣场面。只是用一个穆亭渊便能换来这样的局面,是个帝王都无法拒绝。
但穆亭渊……一定不愿。她知道穆亭渊的性格,这孩子从小要强,虽总是神色淡淡,笑容温和,但他的疏远冷静是刻在骨子里的,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矛盾一起,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若是梁帝被商路吸引,逼迫他入赘的话该怎么办?
殿上一片沉默,她离得远了些,看不清梁帝的表情,难以揣测圣意,一时没有开口。不过,这事儿不可能这么快敲定,她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替穆亭渊谋得出路,穆亭渊自己也该是有些想法。
果然,等了片刻,梁帝避开这个话题,缓缓开口道:“公主舟车劳顿,今日宴会便到此为止,回驿馆好好歇息吧。”
“圣上,”宁兰紧接着道,“宁兰所提建议并非玩笑。”
“朕知道了。”梁帝望向宁兰,沉声开口。
宁兰一怔,听出梁帝语气里的不耐,自知不能逼迫得太紧便退了下去,拜道:“宁兰告退,多谢圣上赐宴。”
梁帝站起来,率先离去,没过多久,他身边的大太监偷偷叫走穆亭渊,穆亭渊紧随梁帝而去。
晏枝想了想,决定明天再找穆亭渊,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宁兰把她叫住:“晏枝。”
晏枝回头,福了福身子:“见过公主。”
“免礼。”宁兰望着晏枝,把她打量了个透彻,才将信将疑地开口:“穆亭渊说他的算术是你教的,可是真的?”
“确实教过一些。”她之前把锦绣里的账本带回穆府时,教了一些穆亭渊算术,现代的算法法则未必有这个时代的先进,但胜在简洁方便,她当时想着对日常能有很大帮助,但穆亭渊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在八年期间居然将数术也精进到了这种程度。
这孩子,还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宁兰道:“那好,待我日后赢过穆亭渊,便来向你讨教。在那之前——”她声音渐小,轻声问,“你可不可以也教教我?”
“嗯?”晏枝疑惑地看着她。
宁兰道:“来之前,我听说大梁有很多数术名作,《四元玉鉴》、《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我都想学,我们乌兹皇宫有一位算术老师,这些题便是她出给我的,只是你们更胜一筹,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随使来的金银珠宝,甚至是奴.隶,只要不是贡品都可以任你挑选。”
晏枝一噎,没想到这个宁兰居然会这么要求她,她笑了笑,问道:“那我能否请问公主,为什么想要穆亭渊随你回乌兹?若公主真心喜欢他,怎么忍心让他背井离乡,去那么遥远的陌生国度。”
宁兰收起脸上的傲慢,神色像是个不经人事的女孩,带着些许懵懂,对晏枝道:“他是会因此难受,但是——”她咬了咬唇,不甘道,“多年来,和亲一直是女子嫁入远方,他乡路远,从未有人替女子发出声音,为什么不能由男子入赘?”
“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和亲,无论男女,”晏枝道,“两国之间的利益不该是牺牲男女的姻缘来维系的,只是人们笃信血缘,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羁绊。真正实力强大的国度,该有自己的威仪,该用利益牵引,用实力威慑。”
宁兰意外地看着晏枝,她略略张开红润的唇,像是吃了一惊似的,眼睫毛闪烁了下,缓缓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表情,若有所悟地频频点头。
“你说的是我没有想过的角度,但似乎的确是该这样。但是啊——”宁兰抱歉地看着晏枝,“穆亭渊我势在必得,我喜欢他,我不想嫁到大梁,只能委屈他入赘我们乌兹了。”
“那公主与你厌恶的逼迫女子远行和亲的人有什么分别?”
宁兰欲言又止,眼神躲避:“唔,非他不可。”
晏枝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道:“还望公主能尊重亭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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