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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马蹄声远去,阿泽赶往大殿,见妙心正站在殿前出神地望着远山,他快步上前:“师父。”
妙心转过身,突然就吩咐:“回屋收拾行装,明日出远门。”
“出远门?”阿泽问道:“去哪儿?”
妙心道:“奉安。”
奉安乃邻国丘发国的都城,阿泽不解:“去那儿做什么?”
妙心眼中精光闪过:“驱鬼。”
阿泽听言心有余悸。之前她抓水鬼就弄得遍体是伤,这次竟要出远门去驱鬼……
她何曾驱过鬼,就连驱鬼最基本的符箓都不曾见她画过。
阿泽道:“师父又不是驱鬼降妖的道士,他们为何长途跋涉来请师父?到时候若是驱不走鬼,反被鬼伤,不如不淌这风险,安心留在道观。”
妙心却是无奈地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木箱。阿泽狐疑上前将箱子打开——放眼金光灿灿,满目珠光宝气。
“师父……”阿泽转身诧异道:“你收人钱财了?”
妙心点点头,甚是无辜地瞅着他:“为师一时鬼迷心窍,见着这两箱金光闪闪的珠宝就移不开眼、迈不开腿。等反应过来,就将自个儿给卖了。你也瞧见了,那些人个个带着刀,凶神恶煞地,为师哪里敢拒绝,只好言不由衷地答应了。”
瞧她这唉声叹气的后悔劲,只差捶胸顿足了。
明知是借口,阿泽还是答应随她去奉安。
次日洗漱完毕,妙心递给阿泽一块彻夜缝制的白色纱布:“戴上这个。”
阿泽接过来,展在手中翻看两下。是一块遮脸的面纱,有两只眼睛和一张唇形的孔洞。
“为何要弟子蒙脸?”他着实费解。
妙心半开玩笑地说:“阿泽长得太俊,我怕那丘发国的姑娘们贪恋美色,蜂拥着要夺你,戴上面具省心些。”
“师父扯得越发离谱了……”阿泽心中犹豫,还是戴上了面纱。
面纱严丝合缝,刚好包住他整张脸,就连眼睛的轮廓和唇线也恰恰好,简直就是量脸定做的。
阿泽哪里晓得昨夜妙心在他屋里燃了昏睡的药,趁他沉睡之际,偷偷溜进他屋里,照着他的脸裁剪缝做出这面纱。
出发前,妙心严声叮嘱:“为师没准你摘下面纱,你便不许取下,即便吃饭睡觉也得戴着。记住了?”
“记住了。”阿泽隐约觉着师父有事瞒着他。
看着眼前的骏马,妙心踌躇了会儿。
四只脚的兽类,她只骑过神兽麒麟和陆吾。既然神兽都会骑,骑匹马自然不在话下。
哪知她尚未上马,险些被马腿给踢中腹部。阿泽急忙搂住她腰将她抱到一边,再上前一手掣住缰绳,抬脚蹬上马,轻轻松松坐到马背上。
阿泽倾身安抚躁动的马,那马竟即刻变得温顺,摇摇尾,摆摆头,哼哧两下,就在原地轻踏马蹄,一副被驯服的乖巧样子。
暹于昇扯了扯缰绳,驾马来到妙心身侧,弯身朝她伸出手:“道姑不擅驭马,不若随我共乘一匹。”
妙心未免遭马摔,点头就要握住暹于昇的手。阿泽迅速跃下马,两手掐住她的腰,直接将她举上自己的马。
“师父坐稳了。”说罢,他蹬上马来,一手掣着缰绳,一手将妙心圈在怀中。
“带路吧!”他对暹于昇催促道。
暹于昇将他定眼看了看,瞧不出面纱遮掩的容貌,唯有那双显露在外的眼睛望过来时,目光似裹霜的冷风,冽冽刺骨。
路上,妙心小声劝道:“他身形削瘦,为师与他同坐不会太拥挤。何况行程较长,跋山涉水颠颠簸簸,你一个人骑舒适些。”
阿泽执意道:“师父无需顾虑我,挤一些不碍事。万一路上遇有险情,我离得近也好护着师父,他人万不能放心。”
见他一心为她着想,妙心便没再多劝。
没多久,妙心颠得腰腿难受,便左右扭了扭。
阿泽察觉她不太舒服,便道:“师父若是乏累,就靠在我身上吧。”
妙心原本担心给他增添负担才一直僵着腰身,可这样着实难受,她便往他身上靠了靠。慢慢,她整个后背都靠在他胸怀,彻底放松下来。
妙心舒服得微眯眼,夸赞道:“你可真是为师的贴心小棉袄。”
阿泽淡淡笑了笑,低身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髻上。
妙心喜好用新鲜茶叶煮水洗发,发丝残留幽幽的茶香,呼吸间便能嗅满鼻。
这个香味烙印在他从小的记忆里,一度是他安眠的神药。以至于独睡后,他时常彻夜不眠。最后想了个办法,在枕头下方压了两袋茶包,情况才好转些。
娇小的身躯依偎身前,令他蓦然生出竭力呵护的念头,双臂不自觉收拢些,将她似钳似锢地拥在怀中。
这种小心翼翼却又满含占有欲的情绪在心中矛盾地交织。
他早已辨明自己的心思为何。他对师父的妄念并非源自师徒之间,而是男女之间。这两年,情愫如燎原的烈火,在心里疯长肆虐,压都压不住。
阿泽目光遥遥投向远处的巍峨群山,‘师徒二字’仿若那难以攀越的山峰,在他眉眼间压出沉沉的郁色。
***
暹于氏乃丘发国国主的姓氏,非皇家子嗣不可用。
来请妙心出山驱鬼的暹于昇身份显赫。其父正是丘发国国主的第三个儿子,也是丘发国的太子暹于牧。其母乃丘发国大祭司的女儿。
在丘发国,大祭司的地位类同于他国的国师,仅次于国主。在尊崇祭祀的丘发国百姓心中,善观天象、精通占星术,且可与神祈福消灾的大祭司,其精神地位甚至高过国主,被百姓尊为地神。
最近丘发国却不太平。
国主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民间更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起因得追溯到暹于昇的生母——太子妃。太子妃近年邪病缠身,珍贵药材、奇效灵丹不知吃了多少,病情时好时坏,未有显著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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