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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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元洲和容羽不欢而散。

他似乎对尹昭的“冥顽不灵”很是恼火,出去时把门摔得碰碰响。

容羽根本不在意,甚至坐在轮椅上笑出了声。

顾仙仪一进门,就看见学长在那儿莫名发笑。

再联系刚才遇到的祝元洲，她不由心里打鼓：“学长，你没事吧？”

不会是因为被骂得太厉害，直接气疯了吧？

容羽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敛起笑：“我很正常。”

顾仙仪：“……疯子都是这么说自己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仙仪挺起胸膛,“我是说，祝大哥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他劝我同意投靠方舟。”

顾仙仪“哇”了一声：“他不怕你跟黎姐说啊,难道是因为黎姐现在不在？”

“或许吧。”容羽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也可能是图穷匕首见。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

顾仙仪叹了口气：“等黎姐回来知道了，指不定要多难受呢。”

***

尹黎回来的时间,比容羽预估的要迟。

按照她们前去的雪狼堡垒和方舟堡垒的距离对比，她们应该只比祝元洲他们迟一两天。

结果祝元洲等人回来都三四天了，尹黎率领的队伍还没消息。

顾仙仪很是不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察觉到容羽的视线，她嘟起嘴：“别这样看我学长,我只是把大家担心的事说出来了而已。”

容羽撇开眼：“乌鸦嘴。”

顾仙仪哼哼两声,到底还是没再说话了。

就这样煎熬着又等了一天,总算在第二天傍晚等回了风尘仆仆的尹黎。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李故勋。

容羽接手的时候,注意到尹黎不同寻常的表情。

他本想细问,却被尹黎先赶进去救人，尹黎自己则被祝元洲揽住肩膀无声安慰。

容羽只得先进医疗室。

李故勋被放在医疗室的一张长桌上,左腿不翼而飞。

伤口处有一层薄冰,正是这层冰止住了李故勋的出血。

那条失踪的左腿正被顾仙仪拿着,用水解冻。

顾仙仪一边操作,一边还在感慨李故勋运气真好：“幸好阿一是跟着黎姐的，不然这条腿就算拿回来也不能用了。”

阿一正是队伍里唯一的变异冰系异能者。

没得到尹昭的回应，顾仙仪回头。

本以为会看到他在兢兢业业替李故勋止血，准备待会的断腿重接，结果尹昭只是抱着手臂坐在那儿远远看着，任由李故勋伤口处的薄冰融化。

顾仙仪：“学长！你想看着他死吗？！”

李故勋的伤口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地渗血了！

尹昭还是没动。

又过了几秒钟，当李故勋的血开始呈井喷趋势爆发时，他才终于推着轮椅上前，把手放在了断口处。

顾仙仪松了口气。

她不是担心李故勋就这样死了，她担心的是李故勋的死会给尹昭带去的麻烦——至少黎姐不会轻易放过他。

好在尹昭最后总算回转过来，

一切都在沉默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尹昭和顾仙仪的倾力合作下，李故勋的断腿总算回到它原本该在的位置。

有两名水系异能者在，李故勋本人也没有失血太多，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推开医疗室的门，尹黎和祝元洲像病人家属一样立刻迎上来：“他没事吧？”

“没事。好好休息就行，但需要唐心语定期给他伤口消毒。”尹昭简短道，见尹黎整个人瞬间放松，又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李故勋是土系异能者。

土系异能的攻击力在攻击系异能中不算太强，但防御力却是一等一地好。

可以说，比起火系的尹黎，风系的祝元洲，他才是最不可能受伤的那个。

除非……

“他是为了救我。”

果不其然，尹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尹昭等人的注视下，她面露愧疚：“我们遇到了一支异种中队，数量不少。混战中，我没注意……是故勋扑过来推开了我。我被他救了一命，但他的腿却被扯断了……”

尹黎垂下头，捂住脸：“我是队长，本来应该由我保护大家才对……”

祝元洲安慰她：“你是人，不是神。数量差距太大时，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不要太苛求自己。”

尹黎摇着头没说话。

一旁的顾仙仪丢了个“WDNMD这就开始游说”的眼神给尹昭。

尹昭扯扯嘴角。

撇开祝元洲的私心不提，他说的有句话容羽还是赞同的

——尹黎是人，不是神。

就算她是队长，也不可能保证每个人的存活。

认清自己能力的极限很重要。

容羽就从没想过自己每次任务都能拿到A。

……当然，次次都是D也太低了。

总之，既要明白自己不平凡，也要承认自己很普通。

像尹黎这样，把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就太累了。

这些话，容羽没有说出口。

事实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冷眼望着祝元洲不断安慰尹黎。

祝元洲在安慰的同时，还不忘见缝插针地给尹黎灌输“人太少不太好”的观念，全是为了他后面的提议做铺垫。

不过，尹黎就是尹黎。

内疚归内疚，悲伤归悲伤，一听祝元洲说要投靠方舟，她一秒振作精神，强烈反对：“不行！我们分明有自己的基地，为什么要寄人篱下！”

祝元洲皱眉：“这不是寄人篱下。如果我们加入了方舟，那就是方舟的一员，那里同样是我们的家！”

“我们已经有一个了！就是这里，叫‘希望’！”尹黎推开祝元洲，冲他怒目而视，“你还记得取这个名字时，你自己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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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元洲面露痛苦：“我当然记得……‘这里是我们的希望，也是人类的希望。只要有基地在，希望之花终将盛开’，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那你……”

“因为情况不一样了，尹黎。”祝元洲打断道，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他闭上眼，眉心的褶皱从刚才起就没消下去过：“已经不一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支持不住的。这次基地受袭，难道还不能让你醒悟吗。”

尹黎：“……”

祝元洲：“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你会不会答应，我都不会改变决定。有兄弟相信我，我就一定要带他们活下去。尹黎，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尹黎还是一言不发。

祝元洲已转身离开。

只是在彻底走远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另外，我还有个问题——

你始终不同意加入别的堡垒，到底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基地，还是舍不得你的位置？”

祝元洲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见。

但一旁的顾仙仪和容羽看得清清楚楚，尹黎这次是真怒了。

之前无论祝元洲说了什么，她都没有真的生气。

但这一次，尹黎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瞪着男友的背影，眼里是燃烧的怒火，甚至指尖有一抹红痕跳过。

“黎姐。”顾仙仪忍不住喊了一句。

虽然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尹昭看过来的眼神比黎姐更吓人——但尹黎还是被她提醒了，默默收起了异能。

而那边的祝元洲也不知道是发现了还是根本没打算听。

他没有等到尹黎的答案，就直接离开了。

留下的三个人陷入一片安静。

最终，尹黎和顾仙仪同时开口：

“尹昭，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呃，我去看看李故勋的情况。”

静默一秒，顾仙仪逃也似的窜开，留下姐弟两在走廊。

尹昭率先开口：“姐姐这是动摇了吗？”

尹黎一怔，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弟弟嗓音里的笑意。

可她看过去，尹昭只是很普通地蹙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

尹黎便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叹了口气：“你觉得祝元洲说得怎么样？”

容羽心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问他的意见。

他要真是尹昭，根本不care。

正因为容羽不是，所以才会回答——

“那只是他的想法，听上去很有道理而已。我相信姐姐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尹黎苦笑：“我考虑的很简单。对方舟的人来说，我们毕竟是外来者，是后来加入的，要融入他们肯定要一段时间。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自己团结一心，要比在大型堡垒里被分散受排挤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