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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却正戳上了我心坎,我垂着眼睛不说话。

“大人是心上疼了吧?”梅念远收了袖子,坐到一边去了。

我耳朵动了动,当即转身趴到了梅念远身上。他愕然瞧着我,我淡然看着他。

“大人这是……”梅念远身体有些僵硬。

“念远。”我凑近他脸庞,声音腻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你说过要一直在我身边的,不离不弃。”

“……”梅念远身体继续僵硬,“浅墨你……”

“念远。”我贴近他耳朵边,让自己声音都回荡在大堂内,“永远不离不弃,你愿意么?”

梅念远没立即回答,我却能感觉他手臂环上了我的腰,越来越紧,他的气息乱在我耳边,“浅墨,你说真的么?”

我视线从他肩头越过,撞上门槛外谢沉砚的目光,那一刻,他目光从震惊到黯淡,清澈的俊朗神彩刹那便消失不见。他转过头去,步伐离我越来越远。

“假的。”我嗓音低沉,还带些冰冷。

梅念远的手臂一僵,听到门外动静后,转头看了眼离去的背影,再转头看着我,我没法跟他对视。

他松开了我,起身,步伐也离我越来越远。

我靠在铜佛身上,仰头叹道:“佛啊,你说我是不是该遭雷劈?”

叹了一声便住了嘴,因为我视线顶端,二楼栏杆处,一人正清凉地倚着,白衣青带,俯瞰于我。

正是,晏濯香。

你奶奶的,神算子竟在此!本官的私情什么的,只怕又被算了个彻底。

坐在城楼二层视线开阔的地方,望了望楼下修城门的情况,百姓与我的男宠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活,大概冲突被平息了。不过,已经见不到梅念远的身影,也见不到谢沉砚的身影。

城楼二层,一座硕大的案台上铺着宣纸,压着雕有花纹的镇纸,搁着端溪古砚,晏濯香立在案台前,提笔画长安。

“濯香公子从哪里开始看的?”我扭头望着他,尊严深深受到伤害。

晏濯香提笔蘸了蘸墨,眼睛看着自己的画,神态风轻云淡,“卯时,我便在这里研墨了。”

我算了算,卯时,我正在院子里集合男宠。这么说,从我带着百宠浩浩荡荡走长安,到登城楼,到搬砖,到遇袭,到推拿,到假戏真做都被……一一看在眼里?

“不会这么巧吧,晏公子?”我起身走了过去,围着案台转了几圈,“怎么我到哪里,你便出现在哪里?”

晏濯香俯身工笔勾勒城墙的砖瓦,“三日前,我便定下了这里作画,孰先孰后,顾侍郎会算的吧?”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面前这人神算子的秉性,只怕我就要信了这说辞。

我负手站在画前,“这么说,三日前,你便知道我会被发配来修城门?”

晏濯香不置可否。我便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于是立即问道:“昨夜你所言的一箭双雕,请问是何意?”

“这要看于谁而言了。”晏濯香终于正眼看了看我,停了手中笔,立在高楼案台前,白衣飘飘,很有羽化登仙之态,“于侍郎而言,朱雀街上卖真迹,一可惊动圣上,从而得以面圣,二可使圣上知晓侍郎财库的困境,从而获得谋利之机。”

我笑了笑,心道这人要能真登仙就好了,少个这样的对手不知能睡多少安稳觉,“那于圣上而言呢?”

“于圣上而言,修城门之事,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原则上惩罚了顾侍郎,又能借顾侍郎之手……”晏濯香忽然压低嗓音,“调查工部。”

我干笑,“明明我的职责就是搬搬砖,领领钱,晏编修又想多了不是。”

晏濯香嘴角勾起一抹笑,提笔继续作画,“工部钱款出问题,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等顾侍郎日落时领工钱,就能切身体会了。”

我蹲到墙角哀叹,“本侍郎招惹完御史台,又要招惹工部了,老狐狸真拿我当廉价劳力使了。”

晏濯香再一笑,“恐怕不止是工部,六部之上乃是尚书省,尚书省之上,又是哪里?”

我温婉一笑,“本侍郎可以辞官么?”

“祝大人好运。”晏濯香再没理我,专心作画去了。

领工钱时,真如乌鸦嘴晏濯香所说,寒碜得不像样。摩挲着手心里的五个铜板,我哽咽地望着赵主事,“公明兄,长安物价飞涨,这工钱只怕连个混沌都吃不上,再者,本官回府,府里总管必然不会给本官安顿像样的饭菜,公明兄,给口饭吃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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