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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是个旦角,随口唱两句也是情意绵长的……漂亮的嗓音打着转掠过耳朵。名伶说:“我倒觉得未必是家人……是心上人也说不定呢?”
王朗只是笑着把他揽进怀里,说谁知道,长宁侯不近女色,和良安郡主也不过是利益联姻,这种高门大户的联姻哪有什么真感情的,不像咱们两个……
王朗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玩了个戏子,在湖上看那名伶水袖飞卷仙人踏波,心绪激荡眼中发亮,不自禁笑起来。当时只以为自己是自得,自得如此绝色独我所有,要展示给天下人看。
没想到缘分就到这儿了,再见时水袖铺陈了一地,那只手微微蜷缩着伸向他。
我怎么就会这么蠢?王朗用尽全力伸手去抓,只摸到心上人冰凉的指尖。父亲怒吼了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见,好像是说如果想要这具尸体就不能再留在家里了吧,可那有什么所谓呢?
王朗这辈子从没想过离开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从没想过离开安国公家二少爷这个身份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玩个戏子把自己玩出家门,太蠢了。
可他还是走了。
他走出家门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心上人,不知怎么的想起那时候名伶随口唱的歌,想起那句问。
你便这么难过吗?
他下海经商,几度出洋远渡,几度死里逃生,却总没死成,关键时刻总有人救他一命,他设下计谋,竟然套出有人曾明里暗里帮过他,再一细查更奇,这个人竟然是远在风雪关的长宁侯。他忍不住,终于写信去问,叶轻舟回信说是物伤其类,不愿见同类人终究自己走上绝路。
那个时候,他和叶轻舟甚至没当面说过一句话。
他又想到名伶,心下称奇,心想原来真的是心上人。他想到这句话时心里一痛,好像就突然明白了长宁候那句‘物伤其类’。
都是未亡人。
而后往来有过几封书信,叶轻舟借着王朗这条线来回倒钱填补军中永远不够用的军饷,王朗则借着叶轻舟的势力逐步走到今天,彼此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的人交付那样大的信任。
相交数年,但王朗第一次正式见叶轻舟,却是在几个月前。
长宁侯归京,把朝堂搅弄的风云四起,自己却总在市井里混迹。王朗没想过要特意约出来见个面什么的。结果有一天在自家酒楼的高台上喝酒,低头一看发现有个人在买糖葫芦,一身浮光锦的料子,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满京城都遍寻不着的长宁侯——王朗觉得有趣,伸胳膊吆喝了一声:“诶!叶公子!”
叶轻舟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神色,仿佛一眼之间就认出来了他是谁,喝道:“等会儿!”
就像多年老友,不必有任何多余的礼节言语,约了顿酒,其中一个来晚了。
世人说倾盖如故,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王朗想了想名伶的脸,笑答叶轻舟的问话:“他啊……绝色也说不上,看脸还不及你呢。”
叶轻舟道:“不是我吹,我朝并没有能及得上我的美男子。”
“……”王朗道:“……但在我心里,是谁也比不了的。”
一时无言,两人碰了下杯。
新酿的越州春,真够劲儿的。
王朗道:“那你呢?嫂夫人如何?”
叶轻舟摩挲着酒杯,微微闭上了眼,仰起头,轻声道:“不如何……她没什么特别的,我和她身份差距很大,她又是在宫中娇养出来的小姑娘。我本来以为要伺候个刁蛮性子的郡主娘娘,可她性子很软,简直不像个郡主,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说……那时候我是个混账,最后也没有保全住她,如今想来,实在是亏欠太多。”
酒意微微上涌,叶轻舟闭上眼,觉得这些年的时光如滚滚逝水,在他身侧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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