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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无礼、甚至是妄议帝王心思的话,大抵也只有瑶昭仪敢说出口。嫔妃们一时都噤了声,看着面前的两位高位嫔妃大是不安。庄聆生性要强,最不喜旁人说她是凭着与帝太后的血亲关系才当上的一宫主位,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很快平复下来,颌首一笑:“是,庄聆无能,不比昭仪娘娘能做皇后娘娘的随嫁媵妾嫁入太子府,入府便是太子良媛。”这一还击半点不留情面,瑶昭仪说庄聆凭着帝太后上位,可她自己还不是因为有那嫡姐做正妻才能得这般的高位?瑶昭仪一时语滞,庄聆笑意更添了几分,“庄聆纵是赵家的嫡女,自幼与皇后娘娘多有走动,终还是不敌昭仪娘娘与自家嫡姐亲厚,庄聆甘拜下风。”这明摆着是戳瑶昭仪的痛楚,不说她自己,就是阖宫宫人也多少觉得如果她与皇后同为嫡出,后位必定是她的。
瑶昭仪狠狠地盯了庄聆半晌,庄聆无半点怯意地笑而回事,她终是怒然扭头,拂袖而去。一众宫嫔似乎都瞬间送了口气,互相道别回宫。庄聆拍一拍我的手,嗔怒道:“你啊,明明是个能说会道的,非要什么都忍下去,还要我来出这个头。”
我讪笑一福:“多谢姐姐解围。姐姐这是知道我人微言轻惹不起那瑶昭仪。”
她微一瞪:“得了便宜卖乖,下回看我还帮不帮你。”
去荷莳宫与她闲聊了片刻才回了锦淑宫,一进静月轩,便见林晋喜滋滋迎上来道:“娘子,适才长秋宫那边送了些布料首饰来。说是夏美人那事时娘子也在,这是为娘子压惊。”
我一点头:“好好收了,挑套合适的首饰,明日便用。”
夏文兰被废,锦淑宫中就只有我与胡夕冉了,一个从七品一个正八品,哪个也管不了事。因着胡夕冉的身孕,宏晅一时也没有下旨让我们迁宫,亦没有命其他宫嫔来做主位。锦淑宫的规矩就少了不少,很是自在。
到了十月,胡夕冉的身孕已有了五个月,没再出别的岔子。太医说胎像很好,应是能顺利生产。我其间仍未承宠,只是与宏晅见面的次数愈发多了。
秋意已渐渐起了,偶有阵秋风拂过,清凉无比。澜曳斋里那一株石榴树也结了果,一颗颗红黄相间地挂在枝头。我素手给夕冉剥着一颗石榴,将那一粒粒红水晶般的果实喂给她,自己也送了一粒放进嘴里,眉毛骤然皱起:“好酸!”
夕冉一时好奇地看着我,分明是一脸不觉得酸的样子。
我抿了口茶冲了一冲酸味,笑道:“酸儿辣女,你这也太能吃酸了,连我都被你唬了过去,还以为是多好吃的东西。”
夕冉从我手里把剩下的半颗拿过去,自己剥下两粒吃进去:“我也隐隐觉得酸了,但哪有姐姐说得那么夸张。看姐姐这样子哪是吃石榴,简直是吃了醋。”
正在榻上小歇的宏晅忽然睁眼一笑:“朕倒是盼着她吃醋。”
此醋非彼醋,我斜斜地睨着他,促狭道:“‘妒,为其乱家也。’七出之条,寻常百姓人家都容不得,陛下倒好,盼着臣妾吃醋。"
宏晅犹是笑着,阖目继续小睡。夕冉仍是说话不经思虑,脱口便道:“姐姐满口的女德七出,端然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一惊,忙侧头去看宏晅的反应。他倒也没什么不快,闭着眼睛说:“当家主母都像她这个样子,做夫君的全要被逼得休妻。”
夕冉不服,歪着头争辩:“陛下净瞎说,姐姐哪里不好了?”
宏晅深一笑:“犯七出。”
“哪一条?”
我也好奇地看向他,不知他要说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条,他看看我,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来:“无子。”
我红了脸,从夕冉手中夺过石榴继续剥给她,羞道:“陛下别拿臣妾开玩笑了,妻妾之分泾渭分明,今儿的话传出去,臣妾又要被人说是狐媚惑主了。”
他闲闲道:“倒还是朕的不是了,可不是你自己先提的七出么?本就是休妻的条例,你拿出来说了还要怪朕不分妻妾。”
我手一顿,确是自己失言在先了。当即俯身一拜:“臣妾没有觊觎后位的意思,陛下恕罪。”
“知道,起来。”他又一笑,“真是说不得你,要么怪朕不是,要么二话不说谢罪。你不累朕看着都累。”
宫女端了水来给我净手,我细细洗去手上沾染的石榴汁液,取过帕子擦干。坐到他身旁,托着腮看他:“陛下才不讲理,小时候总嫌臣妾没规矩,如今臣妾改邪归正学规矩了,陛下又说看着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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