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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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拂拂一眼就望见了前殿里站着的人。

九垣宫的姑娘们穿着蓝边白袍，独独只有梨乐一个人衣上滚的是金边。银线刺出一只巨大的凤凰，裹挟在身上，勾勒出细而长的腰身。

梨乐并不是那种常说的瘦弱美人，相反，她美得极富攻击性。她的眼角眉梢都微微上挑，看着十分凌厉。

她较之寻常女子是要高上三分，因此也更容易夺人眼球。站在一群清秀少女中像是落入星海的月亮，晕出皎皎清光。

“乐乐姐姐！”

梨乐正同琼山派掌门宋岸说话，听见拂拂的声音，立时偏过头来。她似乎要比从前更美了。这种美是无关乎性别的，说是男性也可，说女性也并不偏颇。

拂拂知道这是九垣宫内功特殊的缘故。修炼九垣宫内功的人除非功力散去，否则会一直保持年轻的模样。而武功越高深的人，容貌便会越美。

梨乐正是当今江湖第一美人，裙下之臣无数。

“姐姐来琼山，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拂拂心里想着事，却不敢轻易表露，笑嘻嘻地走到梨乐身边。

梨乐道：“路经琼山，原本只是想来顺道看看你。”

坐在上首的宋岸咳了一声。

拂拂朝自家师父甜甜一笑，转头就挨着梨乐坐下了。

“这丫头，也忒不晓事。”宋岸训斥道。

梨乐将拂拂的小手拢在手中，护道：“原本也不妨事的。我与拂拂相识多年，倒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了。宋掌门不必介怀。”

拂拂半倚着梨乐，笑嘻嘻地跟宋岸做了个鬼脸。

宋岸：就很气。

他按了按掌门宝座上凹凸不平的纹饰，平复心情后才又说了些场面话，诸如欢迎九垣宫诸人之类的，叫这些姑娘们这段时间在琼山地界行走不要拘束。

琼山派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如今官府不管事，一方百姓都要靠琼山派庇佑。

诸事都已安排妥当。

拂拂高高兴兴地带着梨乐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从前不怎么出来玩，这次到琼山这边来可要让我做东，好好玩个痛快！”

梨乐抓着她的手，微笑道：“都听你的。”

拂拂同她并肩走在扫开浮雪的山道上。

“姐姐怎么突然出来了呢？”

梨乐脚下一顿。

她瞧着拂拂纯然无辜的神情，勾唇道：“前些日子顾织叛逃了。大约就是你离开九垣宫时的事情。”

拂拂抓着她的手一紧。

她先是困惑，而后笑问：“姐姐怎么又在拿我寻开心？”

这样的反应她已对镜练习过无数次。

“不是寻开心呀……”梨乐轻轻一叹，温柔的声音绵绵的，却像是藏着刀子，“九垣宫上下一致认为顾织是跟着你们的人一起逃出来的。”

“先前我刚刚继任，宫里还有诸多事宜要交接，因此只派了两位护法追踪，如今我也闲下来了，便也出来寻找顾织。”

梨乐凝视着拂拂，目光像一束光，将她的肝胆肠肺照得清清楚楚。

“背叛九垣宫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是他顾织？”

拂拂笑容一僵。

“可、可是织织她有什么理由要叛逃呢？”她问道。

她努力地回望，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织织和姐姐的关系不也很好么？你们一个是宫主、一个是护法，她到底为什么——”

这亦是拂拂这段时间的困惑。

从她和顾织、梨乐两人认识起，她们俩就是九垣宫未来的继承人，前途远大。她想不出顾织叛逃的理由。

可当顾织说自己要逃的时候，拂拂甚至没有问过理由。

拂拂对顾织深信不疑，那并不是个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

且顾织一片冰心，也绝不会做出对九垣宫有害的事。

但拂拂依旧困惑。

惶惶不安的情绪像是枝头日渐成熟的果实。它在风中颤动着，绝望又执着地等待着那个坠落的瞬间。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抓到织织才能得到答案吧？”梨乐说道。

她说着，恍然笑起来。

“拂拂，你怎么用这个表情看着我呢？”她爱怜地伸手捏了捏拂拂冻得发红的脸蛋，“织织也一样是我深信的好友啊……我不会害他的哦。”

是了。

拂拂看着雪中清艳的美人，暗暗想到。

刚刚继任偌大的九垣宫的梨乐应当是比她更惶恐不安的才对。只是梨乐很坚强，她用肩膀抗下了所有。

“拂拂，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梨乐重复道，“如果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