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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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时候，拂拂和九垣宫的姐姐们围着一个大桌子坐在了一起。从别处匆匆赶来的裴夙长老是个颇美艳的中年女子，可惜她不怎么爱笑，总是绷着脸。

拂拂有些怕她，也不敢问她的事。倒是梨乐和裴夙长老的关系不错，两个人坐在一起倒了杯酒缓缓喝着。

“长老这些年为九垣宫四处奔走，实属不易。梨乐敬您。”

“宫主您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不过是裴某的分内之事罢了。倒是您这些天为顾护法的事操劳许多，也要注意休养才是。”

“……”

拂拂嘴里咬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

可那两人像是看不到拂拂的暗示一般，自顾自地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梨乐的两个婢女不禁掩唇偷笑，将桌上的菜夹给拂拂。都是她可以吃的。

“谢谢姐姐们。”拂拂极快乐地扒拉了几口菜，眼睛却还看着梨乐和裴夙。

“拂拂姑娘在看什么呢？”一个婢女问。

拂拂撅了噘嘴，没说话。她垂着眸默默地戳着碗里的菜。

她闷闷地说道：“我还要吃那个。”

是块糖糕。

婢女们便给她夹菜。

她们瞧着拂拂的模样，不禁疑心这姑娘是不是还在吃多了糖会蛀牙的年纪。可这样的疑惑某种程度上又是无道理的。

二八年华的少女怎么也不该如此单纯。

九垣宫里全是女儿家，彼此也有互相算计的时候。婢女们显然不是毫无心机之辈。可她们对于拂拂最后的判断也只是：这姑娘已是江湖中难能可贵的一片净土，叫人忍不住时时护着、哪里还会想着害她呢。

拂拂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吃了块甜蜜蜜的糖糕后心情又好了起来。上扬的嘴角就没掉下去过。因为是除夕夜，拂拂被允许多吃一些。

像梨乐、裴夙等人大约都是顾惜着风度，不肯像她那样敞开了肚子吃的，余下两个婢女也十分在意姿容，不肯吃胖。

只是她们看着小姑娘咕噜咕噜地吃着食物、脸颊都被塞得慢慢的，不由得也多用了一些。

“嗝——”拂拂靠在椅上，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小姑娘的脸吃得红扑扑的，看着便让人喜欢。

梨乐愣了愣，随即莞尔笑道：“我倒是从未见过妹妹这般欢喜的。”

裴夙长老也感叹：“我是看着九垣宫这群丫头们长大的，可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拂拂姑娘这样招人疼的。”

因着在场的都是女孩子，拂拂也没有太拘束。

她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手掌轻轻地揉着肚子。

“姐姐们做的饭菜太好吃啦！”

梨乐伸着脖子望了一眼，笑道：“拂拂，你怎么长出小肚腩了呀。”

“……”拂拂睁大眼睛，瞪了梨乐一眼。

可她低头自己一看，果然吃得太多……小肚腩已经鼓起来了。

“唔……”

这样太难了。

拂拂有些窘迫，看来她不好好练武功的事就在今天暴露了呀。

不只懒惰……还有贪吃……

满屋里坐着的女子哪个不是顾盼神飞、姿容出众？只有她季拂拂，什么都做不好，还吃得多。

梨乐站起身，走到拂拂身边坐下，轻轻地替她揉起肚子来。

“只今天一次，往后再不可如此放纵了。”

拂拂点了点头。

梨乐知道她虽然娇气，但胜在听话乖巧，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反悔，于是便放下心来，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了。

九垣宫主生得神仙一般出众。她的眼中仿佛藏着世上万千的星光，当这样一个大美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拂拂的时候，拂拂不禁就沉溺在那澹荡的星海中。

嗳，果然普通人是生不得这样的容貌的。

仙女揉肚子的动作好像也比别人更温柔一些。拂拂觉得自己可以再吃一大碗。

梨乐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问：“拂拂今晚的药喝了没？”

拂拂快乐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众人都离开后，梨乐和拂拂两人依旧是围着火炉取暖。两人中间放着玲珑棋盘。

两人的独处时光，其实是为了保全梨乐的面子而得来的。

这也是拂拂比较骄傲的地方，虽然她看着傻乎乎的、人也不太聪明，但其实棋艺很是不错。

而生得一副高人模样的梨乐其实是个臭棋篓子。拂拂两只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梨乐举棋不定的苦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