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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笙将这寄薇居四下里的一屋、一石、一花、一草,一木,莫不着意的观览了一番,“辛苦小七师兄了,幻化之术是要耗泄灵力的,我觉得这里被你布置了一番颇为雅致呢。”

一眼望去,见那远处山岚浮起层层叠嶂,是锦色的霞烟,近处是桃李花开的篱畔,花海披紫,十里流光,十里繁华,是采菊东篱下的不染嚣华。

寄薇居上的檐顶是琉璃色的,两边檐头街心下坠着金盘晃朗的铃铎,跨过一道汉白玉色的游廊便通往坐北朝南的正殿。

莲笙抻着脖子看过去,见殿上挂着金匾上面写着‘菩提云园’,在正殿的左侧便是一间荒芜的殿宇,上篆一块金匾,她悠悠地道:“那伽常定?”

“怎么,有何不妥?”鸣不藏挑着眉,偏头看她。

莲笙却淡淡的回答:“女儿情多,风云气少,倒是可惜了那伽常定这几个字的期许。”

在寄薇居旁有一颗无忧树,正值花开时新绿的枝桠,鲜红的花色柔软而下垂,素艳相宜间腻玉如不深匀的朱粉,看上去更像是红尘之中腾身而过的清凉,涤荡了万物的热恼,清风解愠,低垂的花面迎在心头,点缀芳丛里的慈悲。

她随意抄手,在那无忧树下幻出一套釉玉茶具,敧斜在无忧树下闲适地喝起了茶,鸣不藏饶有兴致地踱过来,坐在她的对面,“你仔细瞧一瞧,看能观出什么来?”

“几许解悟罢了,不肖一提的。”她顺手朝着那伽常定的方向指了指,“我不过对那间居所的主人颇为好奇,那周遭仍氲着仙篽[yù]生香的女仙之气,且容状益少,应是无因上神传闻中的那位女弟子吧?”

“没想到你竟能看得如此通透。”鸣不藏酌了口茶,“此事说来颇为周折,遥想当年天族与修罗族大战,由帝君坐镇领众天及天神将领与修罗族征战数日,当时帝君将无因上神看管得十分着紧,于是便就促成了无因上神强行领了一众月宫神将充当了先锋,咸海里的水被染上了一重又一重的赤色,他这一路的披荆斩棘,踏着众灵之躯,横扫尘沙,最终四破铁围,安抚了九山八海之内的芸芸众生,是当时屡战奇功的神祇。只是所料未及,就在当年最后一战,无因上神因过度耗损修为,不幸中了阿修罗王的灜炎灻毒,而这女弟子不顾陨命,散尽了一生修为,将上神体内的毒尽数敛在了自己身上,而这女弟子便是上古洪荒早已羽化了的天都峰掌教之女,名唤云瑛的。”

“照你如此说,果真是周折了些。”莲笙向前倾了倾身子,好奇道:“现而今这云瑛又如何了?”

鸣不藏眯缝着眼看向苍黛泉的方向,“被师父养在苍黛泉中,每到月朔之期师父必会去看她,那地方被下了结界,任何人不得而入,若我想的不错,师父应是为她调息疗毒而去的。”他顿了顿,“偶有见得,师父每每出了苍黛泉都是衣湿袖单,周身仙泽癯[qú]弱不说,通身血垢不同于往日那般鲜焕。”

“想来生洲之地素有灵柰花,大约可解得灜炎灻毒的毒性,听闻此花皎色如玉,三千年出根茎,六千年一生花葶,万年来才结得一次花开,凡人闻之可升天,死者在地闻香可返生地仙,仙人嗅尝疾疫毒伤者,尚可恢复如常。”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此花长在生洲,是神霄玄灵圣女的辖地,洲上留有上古虚皇为之镇守的两大凶兽,一只冰甲角魔龙,另一只八爪火螭,然而灵柰花花性神秘又颇为低调,若无人折取它便无香靡绕,若有人将之折取,花叶香闻遍布数百里,且久久萦绕不散。”

鸣不藏连连颔首,像是顿悟出了一番天大的道理:“这么说来,此灵柰花倒有些随性了玄灵圣女的性子。”

莲笙顿时一愣,她不懂他的思维是如何转到这一层上去的,“花是花,玄灵圣女是玄灵圣女,此二者有何相似?”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神秘且低调。”他又嘬了口茶,“传闻玄灵圣女不喜出世,更不喜与人相见,那还不是花随了她本人的性子?”

莲笙乜他一眼,瞬间正色的神情中,眸子里渐渐露出飞扬希冀的神采,“依我的浅见,还需跑趟生洲,将那灵柰花大可取来,捣一捣花瓣,于玉釜中沸一沸,再用微火煎上一煎,搓成丸状令那云瑛服下便就是了,再说亦可立时解了无因上神的燃眉之急。”

鸣不藏黯然摇头,“你有所不知,师父本是知晓灵柰花的药果,只是那花极是珍贵,生洲又是玄灵圣女的治辖之地。故以,无因上神一向奉行‘用人物需明求’的至理箴言,他先前还特特地将云瑛携去生洲延请玄灵圣女赐予灵柰花为其施治呢。”

“怎么?没求到么?”自然是没有求到的,她这般问他固然是心知肚明,就连本尊都不知情的事自然要详询。

“如你所想,自然是求不到的。师父这一趟去了也不晓得过了几日,待他二人再回来时,真可谓是希冀而去,废然而返呐。”鸣不藏在玉几上幻出一小碟瓜子,饶有兴致地嗑在嘴里说:“究竟为什么不得而返,只有当时的那点传闻罢了,听闻师父拖着云瑛在玄灵圣女的般若宫外吃了闭门羹,立了数日之久也并未与圣女见上一面,侍在殿外的仙官只通报说圣女并不在生洲,师父向来有一套择敛仙泽的法子,他暗自敛了敛,才发现玄灵圣女自始至终,竟整日坐在殿内只是不肯出去见他罢了。”

“怎么可能?传闻玄灵圣女是一位慈悲的神仙,她怎会见死不救?”莲笙不禁将眉毛凝成一条黑黢黢的毛线,“诚然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鸣不藏生出些许失望之情,依旧回忆道:“只记得师父当时恹恹地说了句,‘在她身上忽就压下来和亲的名头,想是有些伤春悲秋了,她必定是厌极了的才不愿出来相见’。”

自己的人生轨迹只有自己最是熟稔不过的,饶是记忆出现了断层,也应有这方面一星半点的印象才是,鸣不藏在她面前越说越起劲,而她听得愈发的颓唐不安,心情犹如玉山之将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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