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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重笙并未想到,他抗拒了十几年的地方,就这样被掠过来了。说掠还是有点委婉,因为易醉醉并不客气,把阮重笙和齐逐浪捆一起,鲁大瑜和落星河绑一块,统统丢进了棺材板。

阮重笙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活着进棺材,并且在棺材里头被人挤得真要当场飞升。

尤其是占了半边棺材的鲁大瑜逼得另外三个不仅头抵在棺材盖上,连鼻尖都要撞上一撞。

阮重笙默默捂住嘴唇。

“重见天日”的时候,其实也不算重见天日。

繁星,月夜。

一阵阵刺鼻的香,熏得人反胃。

“阮……重笙?”

王座上的男人移开抵在右眼角的食指,保持着撑头的姿势,露出泪痣一点。

跟易醉醉不像,一点都不像。

可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阮重笙慢慢吐出一口气:“崖因宫,易山岁。”

云天都。

没有四季,没有晴雨。

永远是这样的极夜,永远是连空气里都浸透一股子血腥。

阮重笙扶着额头,慢慢压下脑中眩晕。他曾经怀疑过血脉使然,才让他对这个地方一向充满了排斥和厌恶。

就像裴回铮说的“你应该属于天九荒”,他对云天都的排斥融入了每一根骨头,每一滴鲜血,不由人。

就像他传说的那个爹。

阮重笙收敛下乱七八糟别的思绪,抬头与之对视。

平心而论,易山岁有好皮相。是那种透着一点桀骜与傲慢的好皮相。

易山岁忽然笑起来,他笑了很久,笑声低沉:“你倒像他。”

像他?哪个他?

哒、哒、哒。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放一碗血给我,我放你走。”

……果然如此。

他道:“易宫主,鲁小瑜……是你吧?”

这话听来荒唐,一个身在云天都的人为什么会是鲁小瑜?

世人皆知,云天都与凡界只有一个交界,由天九荒和阮家的人共同镇守,防止□□。

当然,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云天都的手段太多,总有怪物或大能千方百计爬上来。但云天都和天九荒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的最大原因,就是禁制。

云天都有规则限制,所谓大能都会被云天都牢牢绑死在云天都,出来的代价无比巨大,幸运的赔修为,倒霉的赔命。

易山岁的能力是撕裂空间不假,但他作为西南疆真正的掌权人,却更不可能自己来突破这个限制。打他继承西南疆起,就已经不可能向往九荒与人间。

但是……附魂对他来说并不难。

就像骄儿林的红裙女人,就像易醉醉。前者应该是因为实力,后者或许纯粹地因为不被规则承认。

易醉醉有一半人的血统,她又早主动脱离了崖因宫,从来不在西南疆权力中心,加上易山岁的能力,规则防不住她。

“鲁小瑜是你在掌控。”阮重笙笃定道。

附魂在西南疆并不是多难的法术。阮重笙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知道了为什么晋重华会突然离开。

和云天都一样,天九荒也有限制。九荒之主不得轻易离开天九荒,而引阳上君晋重华,更是被一道沟壑与魔修牢牢隔开。

他的灵气是天九荒滋养,他的血脉自始至终都是天九荒再正统不过的正统,而这位上君也是为天九荒结印的人。所以晋重华最是受不得魔气侵扰。

但以晋重华的实力,不死人不死鬼这些怪物根本不痛不痒,没有恶意的出现也无法给他带来麻烦,唯独是怀揣着“侵蚀”之力的人,才能触动限制他的规则。

易山岁答得很爽快:“对。”

一顿,他看了看其它几个人,嗤笑:“一个没脑子,一个活死人,一个缺了心眼的,一个缺了神魂的……”他轻轻一笑,不到眼底。

……拿什么跟他斗?

阮重笙慢慢垂下眼。

晋重华不应该是这么疏忽的人,也不是一点都不交代就离开的人。那他当时……是真的一点都撑不下去了?

阮重笙捂住锁骨上的新伤,平静道:“那阮卿时也在这里?”

阮重笙提出条件:“放开我们,然后让我见他。”

易山岁笑了笑,倒没了讽意。

“我早知道。”

总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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