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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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9日晚，《斯托拉之魂》线下赛的赛程一发布，就以迅雷般的速度登上了校园论坛的宣传页和热议榜。

YYGQ战队的五人看见连线那端的对手，立马展开了详细的作战计划。从确定位置到阵容搭配，再到顺、逆风局的策略等，最后汇成了一个电子文档，高高地挂在群聊界面的顶部。

Orz战队，能起这个名字，那说明队员们都是贵族啊，不容小觑。

裴星辰是队内默认的实力担当，十分自然地挑起了队长的大梁。他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决定在比赛期间，每周团队训练15个小时。

说是训练，其实就是开黑打排位。钱惊鸿很享受开黑的感觉，不再是单枪匹马地战斗，而是和可以依靠的兄弟们共进退。于是在信任Buff的加持下，他猛如游龙，在敌我野区里自由且无规律地进行掠夺。

抢野、Gank、单撸大龙，身为对局中的节奏发动机之一，所有能让对面气得牙痒痒的事他都干了。如果这时阮阮看见他游戏外的模样，一定又会暗自惊奇他是不是被调包了。虽然他平时极少生气，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的，但这样活泼又带一点狡黠的笑意却是没见过的。

然而等到队员们都磨合的差不多，心情紧张又有些小激动地要去拼杀一番时，却被告知他们YYGQ战队直接晋级了。

YYGQ战队的五人：？？？

钱惊鸿对通话那端的人的声音有印象，老实憨厚，像一头温顺无害的棕熊，站在红旗发言时声音紧张得发颤，可怜兮兮的，有种意外的反差感。

钱惊鸿对于“反差萌”这种属性还蛮偏好的。

“Orz战队的一名队员临时有事，无法参赛，他们也没有上报替补的队员，所以你们直接晋级了。”

如果是线上赛的话，就不会过多的受到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了，钱惊鸿有些惋惜地想道。

之后的团队训练照常，从晚霞渐没到繁星高挂，他日常生活中仅剩的一点休闲时光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钱惊鸿坐在靠窗边的位子上，一边眯起双眼享受着直触灵魂的暖意，一边懒洋洋地整理着桌面上散布的材料。

感受到头顶突然多出来的重量，他垂下眼帘，然后露出温柔无害的微笑说：“我劝你立刻把手拿开。”

“不要。”身后响起了十分正气的御姐音。

短暂的安静后，来人无奈地叹息一声，认输了似的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又没有瞎胡噜你头发，摸一下怎么了？”

钱惊鸿眉毛一挑转过身来，“那您也低头让我摸摸呗？系花大人。”

御姐一双戴了美瞳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光是脑补那看似少女心爆棚实则肉麻兮兮的画面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摆手：“算了吧！”

这御姐可不就是阮阮吗。她本就有着姣好素净的底子，人美声御气质佳。再加上衣品优秀，化妆技术精湛，风格百变，系里的男生在私底下叫她系花，就连女生都默默将她推上了潮流风向标的位置，朝她看齐。

——震惊！我系系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男生互相摸头杀？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不，这是对单身狗的迫害啊！

自成为好友以来，这种因偷摸头发而展开的对话已经是少见多怪了。钱惊鸿也不想在表白墙上看见这样的标题，便不再逗她。

阮阮凑近了瞧他桌上摆放整齐的材料说：“需要我帮忙吗？”

“快整理完了。”钱惊鸿低头应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阮阮想到了什么，柳眉一拧，“还有人没打印呢？”

钱惊鸿点了点头。相较于好友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他显得更为平静，悠悠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看是最后亿次吧。”阮阮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淑女形象全无。“你在周一上午的时候就通知了推优表打印的事情，这都周三了，临上课前就该交了，他们一个个这么不紧不慢的，以为自己耽误的是谁的时间啊？”

“我们是班干部，不是他们的爹妈，凭什么要惯着他们的臭毛病？一天天磨磨唧唧的，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最后推优表交晚了入不了党后果就该自负！”

“他们是不是还嫌你不够忙，想给你整点事儿？就那活动策划与总结，他们写的来吗？线上云系统的信息完善，他们知道流程吗？还有青年大学习的打卡收集，他们……那个，你别老玩头发，那样对头发不好。”

耳边慷慨激昂的声音瞬时收敛了气势，钱惊鸿拨弄发梢的手指一顿，神色古怪地看向阮阮，“你这么关注我的头发干嘛？”

阮阮在好友面前向来是不掩饰自己想法的，于是满脸真诚地回道：“它很好，我很喜欢。”

钱惊鸿：？

阮阮画风一转，捧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目光幽幽，神情忧郁而虔诚。不等感情继续酝酿，她忽然用力地一把握住，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说：“我一直想拥有一头你这样的头发。”

“怎么说？”钱惊鸿瞧她这戏精模样觉着有趣，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左臂屈起搁在桌子上，掌根撑着下颌，一副静听君语的样子。

阮阮直直地望向他，声音中饱含着深情，“你的发丝是深黑色的，有如乌羽一般。要是浸在了水里，就会像墨水一样晕染开，绘成一幅江南水乡的柔情画卷；要是到了温和的阳光下，就像上品的金镶玉……”

听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钱惊鸿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断，“偶像剧台词就不必念了。”他就不该对这个沉迷于偶像剧的女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阮阮听话地闭了嘴，然后耸了耸肩说：“我是真的羡慕你的发质，细软却不松垮，柔顺又坚韧，最重要的是……整体看上去密度适中。”

钱惊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食指又绕上了自己的发梢，“是吗？”最后一句话大可不必加上，感觉有被冒犯到。

“是呀。”阮阮撩起自己侧面的长发说，“我的头发要是没精心打理的话就会像稻草一样膨胀炸开，去理发店削薄了两层才勉强达到正常的厚度，我一直没扎单丸子头就是这个原因。”长发下是一层乌黑浓密，紧贴着头皮的短发。

钱惊鸿微微歪头，略长的额发拂过眼睑，半开玩笑似的开口：“可是我不大喜欢它，它让我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不是吗？”

眼前的景象似乎与偶像剧中的某一幕重合了，阮阮怔怔地望着好友，浅红色的唇瓣张了又合。

春日的阳光是如此温和，从浓密的叶片间穿过，打在教室里泛着金属色泽的器具上，映在他深褐色的眼眸中就好像是块凝结了光辉的宝石一般。

等她回过神来时，语句已经脱口而出：“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的，还是你眼中的其他人是这样认为的？”

话题突然偏离了原先的轨道，钱惊鸿一愣，随即陷入思索。将这个绕口的问题反复默念了几遍后，强烈的熟悉感充斥着脑海，但他形容不清，于是含糊回道：“……我不知道。”

“标准，你只需要认清你心里的标准。”阮阮很擅长担当对话的引导者，这种能力使得她在处理班级事务时更加得心应手。“假如我因外貌而产生了自卑感，那我一定是见到了比我更加好看的人。但每个人的审美都有差异，收到的评价也不同，所以这终究只是自我感觉而已。”

阮阮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么你呢，你的标准是什么？”

沉浸于ACG世界多年的钱惊鸿满脑子里都是纸片人，五颜六色的头发，超出人类认知的诡异发量……他们显然都无法成为正常的标准。

深入思索之时，一个在近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