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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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极其恶劣的心思对待小灰兔子，想看到她害怕、挣扎，总之类似的情绪波动的模样。

但事实恰恰相反，她给我的惊讶多过了我给她的。

就在第二天，警察封锁了鲍里斯表弟的成衣店，从成衣店的地窖里找到了无辜失踪的女仆的器官，以及鲍里斯那具像被尸首分离，肠子四流的尸体。

——我想我低估了这只来自东方的小灰兔。并不是怪物缠上了她，而是怪物在祈求她的帮助。

所以，能感知，并与怪物沟通的小灰兔，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新奥尔良，好像也不那么无聊了。

老头子去世后，我将小灰兔转化成了血族，如果不是她要离开的念头明显地暴露出来，或许我还会多留她一段时间，毕竟这么好玩的小灰兔可不好找。

当然，我不会强迫她，如果她不愿意接受转化成血族，而是选择死亡，我也会成全她。要么变成血族留在我的身边，要么变成尸骨留在我的身边。可惜，我甚至没有给出选择，兔子急了就咬人，她主动吸了我的血液。我想，以后漫长的岁月将不会无趣。

我是小灰兔的创造者，所以共享了她的黑暗力量，因此看见了她能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徘徊在黑暗深处，肮脏又丑陋的鬼魅。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起这只瘦弱的灰兔子，看得出来，早在很久之前，至少在我认识她之前，她就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我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而能如此淡然面对，学会接受，就是我为什么佩服她的地方了。

对于血族来说，漫长的岁月，无尽的黑暗，还有随之而来的寂寞都是致命的。

而我想，从此之后，大概，我就不会那么寂寞了。不管是小灰兔销魂的肉体，还是她有趣迷人的性格，总之她在吸引我。并且这一切为我带来了愉快。

日子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直到我们遇见了一群女巫之后。

女巫真是令人讨厌的种群，至少我是不喜欢他们的。血族和女巫几百年来相安无事，我们在黑暗中狩猎，避开人类的耳目，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们最近却对小灰兔非常感兴趣。就是这个时候，可爱的小灰兔竟然想着离开我，独自一人回到她遥远的东方故乡。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什么高明的主意，当然，绅士风度让我没有阻止她的离开，我只是在她离开后，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同情心作祟地收留了一个小女孩，看着她被一个男人救济——哦，该死的，她一定不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女巫猎人吧？我打算让她受够教训，然后再解决掉这个男人。

但是，事情发生了变化，小灰兔还是小灰兔，她非常警觉，这样的警觉让她提前发现了那个男人的身份——而我，我当然要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这样一来，她就会明白我这个伴侣的重要性了。顺便的，我也解决掉了那个男人，让他吊着一口气，让小灰兔亲口吸完他的鲜血。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不该打小灰兔的主意，更不该对她说出那些无礼的话。

她的男人，我，已经用行动告诉他，他犯了一个多么愚蠢而低级的错误。任何男人都应该明白招惹有夫之妇的下场。

但是，解决了这个愚蠢的男人之后，更为棘手的问题却接踵而至。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失去”了小灰兔。

那个雾蒙蒙的早晨，新奥尔良的天将亮未亮的时候，我坐着马车离开歌剧院，回到家后，我却感受不到了小灰兔的气息。第一次，我觉得我的心有些慌张，好像回到了得知母亲身患重病，将要不久于人世的那天。我直觉，小灰兔这一次的失踪，和那群该死的女巫有关系，我慌忙朝屋外走去，当我回过神来，已经有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之下。原本应该有的焦灼感没有传来，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触碰阳光。

阳光下，我的指甲如同玻璃般明亮，光芒比柔和的灯光下还要耀眼一些。

我想，小灰兔给予我的，实在太多太多。来不及拥抱阳光，我就开始去寻找小灰兔。

她的忽然失踪让我慌乱，我甚至连“万一她出事了”这个念头都不敢动。

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更加方便了我寻找女巫。然而，当我来到城里，却听说了时下的超级女巫走在密西西比河河岸的时候忽然跳入了河中。当然，愚昧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我一眼就认出了。和她一起跳河的还有一个男人，只不过人们连他的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超级女巫诡异地死亡，从表面上她的确是自杀，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远远不是这样。我直觉她的死亡和小灰兔的失踪有直接关联——我去寻找了藏匿起来的女巫。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一无所获。

小灰兔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她是抛弃了我，偷偷一个人，乘坐着油轮，离开了新奥尔良。我不再去酒吧，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日子里，我会去河畔的酒馆里坐着。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见到了小灰兔。

她戴着系了黑色蕾丝花的圆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又直又亮。我亲眼看着她走上那开往欧洲的油轮，克制住自己，终于没有去追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一直没有离开新奥尔良，但是，她的确是抛弃了我，没有一个招呼，就这样离开了。在她的眼底，我算是什么？

哦，当然，谁离开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她可以这么轻易地离开我，我为什么要对她念念不忘呢？该死的。我重新过上我行我素的生活，夜晚，酒吧，任何一场舞会，你都有可能见到我。我是如此的迷人，那些俊美的、年轻的人，都在为我疯狂，为我着迷。我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他们的喜欢，然后剥夺他们的生命。看，我不会因为一只灰兔子的离开就改变。我一如既往地高贵而迷人。

一年后，我见到了新任的超级女巫——诚然，因为我对那些女巫没有好感，犯到我手里的女巫，我都没有放过她们。所以这个女人找上门，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可是，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小灰兔的气息。这同样是个会读心术的人，我们很快因为小灰兔达成了共识。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小灰兔的家乡，具体是在何方。

来到密西西比河河畔，看着那深不见的河水，我无数次想将手中的船票扔掉。

——不，我应该去找她，然后质问她，为什么可以将她家乡的准确地址告诉那个只救过她一次的女人，却死死地埋着我？如果说起来，她可是欠了我许多的恩情的。

我这样告诉自己。

便也踏上了前往神秘东方大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