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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玉峰后山,云雾袅袅地从湖底升腾而起,湖心一座雕花小亭被掩藏在其中,只有隐隐的金色纱幔随着雾气轻轻浮动。
湖面的轻风顺着雾气缓缓游移,隐约可见雕花小亭中执棋对弈的两道身影。
泽玉仙君一身冷白缠枝莲纹长袍,鬓发如云,被一束银冠所系。
他银灰的眼眸如燃灭的灰烬,冷凉恣意,白如寒冰的指轻轻拈着一粒黑棋,散漫得将黑子放在棋格间。
随着黑子落定,棋盘面纵横交缠的黑白局面顿时被打破,白子已然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再无翻盘的可能。
泽玉仙君对面坐着的月白锦衣的男子没意思地挑挑眉,将手中的白子丢进棋盒之中。
“跟你下棋真没意思,次次都是我输,亏的我还给你带了珍品清心莲。”
泽玉仙君垂首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我已开局让你三步。”
月白锦衣男子被噎了一下,转而摇头叹气:“泽玉,你这家伙这般不通人情,也不知你那小徒弟是怎么看上你的。”
他说着,语气变了个调,像是难得找到这万古不变的友人身上的一点乐子:“最近我怎么听说你那小徒弟移情别恋了?而且好似同时喜欢了另外两人,我就说泽玉你这冷性子你改改哪个小弟子受得了……”
泽玉仙君有条不紊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得收回棋篓,几缕乌发顺着肩头垂下,声音漠然:“无周仙君还有事要谈?”
这就是送客了,无周撇撇嘴,心道脾气变大了:“我这才来还没一会呢…”
他没说两句,便见泽玉仙君眉头微皱,手中凭空浮现出一柄灰暗的魂牌。
无周仙君一看便知不对劲,魂牌一般来说都是明亮生机的,灰暗的魂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泽玉仙君的那个小徒弟此时只怕正是生死关头。
泽玉仙君抬腕,雾气弥漫的半空便浮现出一道幻影,幻影中并没有人,只有一道澄澈湛蓝的冰湖。
他银灰的眸子望向无周仙君,无周仙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也不再嬉笑无状,点头道:“丹炉里的药我给你看着,你快些去吧。”
泽玉仙君颔首:“有劳。”
郁灯恍惚地醒了过来,一瞬间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一位身着深蓝衣袍的小厮端着一盆水推门进了屋子,见到郁灯半坐起身揉着头的模样,立马放下手中的盆道:“小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郁灯脑中有些发胀,像是宿醉方醒的感觉。
他不说话,只是招手叫小厮来伺候。
待那小厮服侍着他洗漱完,郁灯这才记起来,昨日他去寻芳楼同那些交好的世家子弟们胡吃海喝了好一番,直到晚间才归家。
郁灯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平阳王的幺子,哥哥是立有战功的平阳王世子谢绫,虽然母亲早早去世,但父亲极为宠爱他。
哥哥倒是对他严厉,只是时常出征也无法管住他,所以郁灯这个小侯爷在整个上京肆虐无状,就相当于小霸王一般的存在,那些世家子弟们无一不是以他马首是瞻。
郁灯任由小厮帮他穿好衣物,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日午间碰上的状元郎游街的景象。
说来也怪,郁灯从前也没喜欢过什么人,但当他透过窗户见到那位状元郎君子如玉般的侧脸时,心脏严重失衡地跳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喜欢他,你对他一见钟情,他就是你此生所求。
郁灯一时间很是迷惑,于是便就着这个心跳失衡、奇异心声的问题问了身边一位据说与无数美貌女子有感情牵扯的礼部侍郎之子苏玉。
苏玉其人长相风流潇洒,他手拿折扇,故作潇洒地笑道:“小侯爷从未沾过感情之事,疑惑也是理所当然。”
“喜欢一个人,见到他时便会心跳失衡,面红耳赤,有一种他与旁人皆不一般的感觉,此时心中便自有答案。”
郁灯若有所思,苏玉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按照苏玉说的,他就是对那状元郎一见钟情了。
苏玉当时站在他身侧,两人靠的极近,苏玉将扇子并拢在掌心,看着那游街的红袍状元郎,似笑非笑地对郁灯道:“怎么?郁小侯爷忽然如此问玉,莫不是看上那新任状元郎祝枝了?”
郁灯抬眼,将身侧的窗纱撩开几分,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温柔文雅的状元郎。
巧也算巧,那状元郎此时侧首,恰好与郁灯对上了眼。
状元郎微愣,随即便对郁灯弯弯眸,颔首示意,一张芙蓉美人面当真清隽无双,比起身边的探花郎还要秀丽俊美数倍。
郁灯搭在窗棂上的手指都微微蜷缩起来,耳侧恍惚能听到那加速的心跳声,有一道声音似引诱一般:“他应该与你在一起,他应该属于你。”
他收回眼神,对身侧眼神颇有几分幽深的苏玉勾勾唇道:“还是苏小侍郎懂我,这状元郎长相这般好看,与本侯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
郁灯笑笑,懒散地回了座位上,任由美貌艺·伎给他斟酒。
周围的世家子弟们身侧抱着几个秀美的女子,嬉笑着应和:“小侯爷说的有理,这男子的滋味啊,说不准比女子还要胜上一筹呢。”窗侧的苏玉捏紧拳头,眼神落在那远去的红袍身影格外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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