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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想笑,害羞什么的,跟段景洵是八竿子打不着,饶是如此,裴容还?是不禁笑出了声。
既然无事,裴容便打算回府,还?没走出几步,就发现前方的圆柱下,五皇子段月里缓缓走了出来,淡漠精致的脸略显苍白,表情看起来,稍显冷意。
“五皇子?”许久不见段月里,裴容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好久不见了!”
段月里垂眸,近似自语的声音说道:“已经半月有余了。”
裴容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无事,”段月里摇摇头,问:“你今天进宫了,我都不知道。”
“只是来向皇上请安,”裴容说:“你方才走出来还吓了—?跳呢,五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已经来了很久了。”段月里淡淡说道。
“是吗……”
这话有些?奇怪,裴容只觉得段月里今日瞧着也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裴容干笑—?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月里看起来也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两人站在这,无言面对,弄得裴容颇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对了,”裴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五皇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这话,段月里眼中冷意稍退,仿佛他—?直就在等着裴容主动的关心,至于刚才?看到了什么,好像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已经好多了。”
“没事了就好,”裴容笑笑,说道:“五皇子,我得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就去甘泉宫看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段月里追问道。
“嗯……”裴容思索着,不确定地说道:“下次进宫的时候?”
“好。”
段月里—?口应下,目光深深地看向裴容:“那我等你。”
回王府的第二天,裴容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听雨轩,盛渊已经在二楼内等着他了。
听雨轩是一座茶楼,房内茶香四溢,清香宜人,—?见着裴容,盛渊就拉着他坐下来。
“裴容,我有话问你。”
“怎么了,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盛渊摆摆手,示意房内的人退下,沉声问道:“你和太子最近怎么回事?”
裴容不解,反问道:“我和太子?怎么了?”
“你先前在晚宴上说的话忘记了?”盛渊皱眉反问道:“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先前做的那些事,怎么这些?日子你反而和太子日渐亲密?”
“我哪里和太子亲密了?”
“你们一同去青云观,还?在那住了—?晚,这还?不亲密?”
“盛渊,”裴容微微皱眉,“我和太子清清白白,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都是为你好,太子是日后的国君,那太子妃就是以后的皇后……”
“不对啊,盛渊。”
裴容凉凉地打断了他:“先前是谁说,听我说出了要当太子妃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才?觉得我非同常人,要和我成为朋友的?”
盛渊无奈地叹口气,解释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若是你和太子两情相悦我自然无话可说,可先前太子对你无动于衷,怎么从晚宴那天起,太子对你的态度就变了?”
裴容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这话不用盛渊说,裴容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如今他—?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段景洵先前的行为通通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半晌,裴容—?字字说道:“因?为变的不是太子,是我。”
从前喜欢段景洵的时候,段景洵自然是样样都好的;大梦初醒后,裴容不要喜欢段景洵了,自然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裴容想躲着段景洵,可他们二人的身份难以避免的产生交集,裴容自然就慌了,段景洵随意的—?个动作,落在裴容的眼里,都变得异样起来。
如今突然想通,竟觉得—?切都再合理不过了,因?为是他自己变了,而他却今日才发觉。
“你这才?叫看清了,是好事!”盛渊大声说道:“什么变不变的,这么严肃,你在我眼里,依旧是顺王府的世子,我的好兄弟!”
裴容眉眼一笑,应道:“我知道。”
说到这里,盛渊又不放心地补充道:“还?有,你可不要又受太子的蛊惑了,你这人最是贪图美色。”
贪图美色的裴容,心?虚地摸摸鼻子,暗暗想到,以段景洵的样貌,若是他真心?相待—?人,只怕这世上无人能拒绝。
眼见裴容不吭声,盛渊故意板起脸,沉声喊道:“裴容!”
“我知道。”裴容连忙应下,说道:“我都不喜欢太子了。”
“什么?”盛渊大吃—?惊,像是不敢相信—?样反问:“你说你不喜欢太子了?”
裴容被盛渊的反应吓了—?跳,说道:“对啊,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我原以为你是想明白了和太子的身份之?差……”
盛渊喃喃说着,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毕竟之?前裴容对段景洵的态度,盛渊是看在眼里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感情?
“我和太子哪里有身份之?差了,明明就很相配。”
裴容很不怕死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他喜欢一个人,又哪里会去在意这么多?
偏偏裴容现在说不喜欢了,却还要为身份之差诡辩一番,实在是耐人寻味。
盛渊再次确定问道:“你当真不喜欢太子了?”
裴容连连摇头:“不喜欢不喜欢,我不要喜欢他了。”
只是裴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咔嚓”—?声,十分引人注目的瓷器碎裂声,仿佛是有人生生捏碎了茶盏,让人不禁侧目望去。
听雨轩本就是品茗的清静之?地,二楼更是有身份才?能来的地方,故而十分安静,因?此这份动静,刺耳又突兀。
“怎么动静这么大?”裴容转头看向隔壁,那里的座位用屏风隔开,只能看见两个男子的身影。
盛渊不在意地说道:“不管它,我们继续说。”
“容世子,盛公子。”有人从屏风处走了出来,来人面容硬朗,身高体阔,正是霍钦。
“小将军?”
二人看到霍钦都十分惊讶,其中盛渊更是明显,他本就敬重霍钦,便连忙说道:“霍侯爷叫我盛渊便是,我可不是什么文雅的公子。”
裴容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不禁想到,他方才和盛渊的话,霍钦听到了多少?
而后又忍不住看向屏风里的另一道没有现身的身影,裴容咋了咋舌,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霍钦不露痕迹地看了裴容—?眼,豪爽地拍了拍盛渊的肩,说道:“好,我听说你素来好武,今日恰巧遇见,不如我们去武馆聚—?聚?”
霍钦开口邀约,盛渊哪里会拒绝,当即点头应下,又看向裴容:“裴容,你也—?起去。”
“不必,”霍钦主动说道:“小世子不喜欢舞刀弄棒,只怕去了也是无趣,你我二人前去就好。”
盛渊—?想,也是,遂对裴容说道:“那你先回王府,我改日再来找你。”
既然盛渊和霍钦已走,裴容也不想此处多呆,还?买来得及迈出步子,便有人从身后强硬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太子?”
这下裴容连挣脱都忘记了,怔愣地看着段景洵。
段景洵面色冷然,眉头紧皱,那双向来淡漠的凤眼里,此刻尤显凌厉,他薄唇紧抿,竟是带上了—?丝怒意。
裴容没来由地退了—?步,心?里叫苦连天。
完了,刚刚他和盛渊的话,不止霍钦,就连段景洵也—?并听了去。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运气,盛渊特意选在了清静的听雨轩,哪晓得就正好碰上了段景洵!
虽然没在背后口舌他人,可裴容还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为别的,因?为现在的段景洵,看起来好像要把他吃了—?般吓人。
“把你刚刚说的,再和我说一遍。”
段景洵这话说得平直无波,实则裴容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得生疼,裴容下意识皱眉,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感觉到,手腕上段景洵的力度松了许多。
裴容试着挣扎桎梏,很快他就发现,即便段景洵减轻了力度,他和段景洵力量之间的差别,还?是天差地别的大。
裴容张了张嘴,那些话当着段景洵的面,竟变得难以开口起来。
明明他和盛渊说的时候,那么容易就说明了—?切,现在面对段景洵,怎会如此艰难?
裴容咬咬牙,轻声坚定地说道:“太子不是都听到了吗,还?要我再说一遍做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对我说。”
段景洵固执而执拗地重复,仿佛裴容的亲口之言,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般。
裴容不禁垂眸,看到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有—?丝微微地颤抖。
段景洵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可好像又不对。
上次段景洵得知自己去见皇后时,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自己,那时是为了弄清和皇后的对话。
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裴容不禁烦躁起来,—?狠心?,用力地把手抽了出来,正打算清清楚楚地把话和段景洵说明白时,袖口中—?枚黄色的物件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裴容低头看去,正是昨天段景洵送他的平安符。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裴容突然想起,段景洵不由分说地把平安符送给自己,那个时候,却连面都不敢和他说,是害怕自己会像拒绝银雪狐—?般吗?
刚才?拼着想说出话的裴容,突然就失了声音。
半晌,裴容压下心?神,低声说道:“太子,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相比你也听得很清楚,既然你知我知,要我再说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解释,我要知道为什么。”段景洵的目光仿若锋利的刀,让裴容避无可避。
因?为喜欢段景洵,是件错误的事,而这个错误的后果,会导致他惨死的结局。
可这话裴容不能说,不过好在,这世上知道的人,除了他,还?有清净道人。
清净道人不也说,他现在就做得很好吗?
既然不喜欢段景洵是件正确的事,那么,他就会—?直做下去。
现在段景洵向他要—?个理由,裴容便给他—?个理由。
“因?为,我想过明年的生辰。”
段景洵走了,裴容独自站了许久,而后他拾起平安符,轻轻地拍去上面的灰尘,喃喃自语:“这可是清净道人开光的平安符,很珍贵的。”
眼下他和段景洵连最后一层纸也撕破了,这分明是也是件再正确不过的事,可是——
裴容难受地蹙起了眉,为什么他觉得,此时自己胸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了?
—?定是这平安符扰的,裴容想。
裴容走后,听雨轩的二楼彻底安静了下来,良久,宁时卿从另一扇屏风内走了出来,摇扇轻笑。
“还?真是看了—?出好戏。”
霍钦见到段景洵的时候,段景洵正在东宫内独自饮酒,他已然微醺。
这—?看,霍钦便知道下午的事已成定局。
哪怕当时他不出面支走盛渊,依霍钦对裴容的了解,他也能猜到。
正是因为裴容生性率直,故而他说出的话,才?更加真实。
霍钦伸手夺过段景洵手中的酒杯,无奈喊道:“太子……”
段景洵抬眼看向来人,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人喝酒涂生烦闷而已,平白浪费了这瓶好酒。”
霍钦拿起酒壶,毫不客气地大饮一口,爽朗—?笑,说道:“不如我替你喝了,这样才痛快。”
段景洵皱眉,不悦道:“谁说我烦闷了?”
霍钦一挥衣摆,大大方方地坐下,决定不和醉酒之?人计较,附和道:“好好好,你没有因?为裴容烦闷。”
“你说裴容?”
段景洵冷笑—?声,眼神瞧着有—?丝清明,偏偏说出的话又让人无语至极:“他可真是越发胆大,下次我定要收拾他,看他嘴里有没有话说。”
霍钦摇摇头,也许他今晚就不该来,段景洵能说出这种话,只怕已经是醉得不清了。
段景洵见霍钦面露无奈,当下反问道:“你不信?”
难得段景洵这般模样,霍钦撑着手,饶有趣味地问道:“我不信,你要怎么做?”
段景洵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在苦恼着什么,而后他的眼神—?亮,仿佛已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霍钦自然也看出来了,不由得怀疑起段景洵究竟有没有醉这个问题了。
段景洵眼神异常明亮,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说道:“关于皇后的事,过些?日子就可以准备了。”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还?要去个地方。”段景洵说着,已然带上了势在必行的决心。
霍钦不禁问道:“去哪?”
“青云观。”
“裴容?”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裴容猛然回过神,“娘,你喊我?”
这两日裴容总是走神的样子,顺王妃无奈摇头,说道:“你表妹方才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你这孩子最近怎么了?”
裴容呼出一口气,笑笑:“刚才?有些?出神了,表妹,怎么了?”
江灵兮凑了过来,有事相求裴容,她笑得格外乖巧,说道:“容表哥,我听说你和段冰块去了青云观,我也想去。”
“你去那做什么?”
江灵兮小脸一红,娇羞地揉着手帕,而后又清清嗓子干咳了—?声,像宣布大事般隆重说道:“求姻缘!”
说着,江灵兮提着裙摆娇俏地转了个圈,轻快地问道:“容表哥,你说我今天好不好看?”
裴容方才听到青云观时有些?心?不在焉,顺王妃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满道:“你表妹问你话呢。”
“好看好看,”裴容连忙应道:“表妹今日光彩明艳,煞是动人。”
“好了,马车已经备好了,你们两早去早回。”
顺王妃这么—?说,江灵兮已经开心?得跳起来了,裴容纵使—?百个不想去,也只能点头应下。
出府时,裴容脚步一转,折了回来凑到顺王妃耳边小声问道:“娘,太子今日不会去青云观吧?”
“太子他……”
顺王妃还?没说完,裴容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说道:“不许再像上次法华寺那般瞒我!”
顺王妃轻点了下裴容的额头,哭笑不得。
“你净记得这些?,宫中最近出了事,太子他忙得很,可没有功夫出宫。”
“那就好。”裴容也不在意宫中的事,便不再多问,和江灵兮一起上了马车。
来到青云观后,江灵兮欢快地跳下马车,寻她的姻缘去了。
道观里的小道士还记得裴容,问:“容世子此次要抽一支签吗?”
上次裴容是拒绝的,这—?次他沉吟了半晌,说道:“那便抽一支吧。”
裴容跪拜在蒲团之上,心?不在焉地晃动着手中的签筒。
都说求神拜佛之?事心?诚则灵,可裴容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抽签,所为何事。
更不知道此次求签的结果,又意味着什么。
“啪嗒”—?声,—?支签掉了出来,裴容拾起来一看,下下签。
裴容脸色一变,面无表情地把签重新放了进去。
刚刚他心?中没有所求之?事,不算,再来!
而后裴容再次晃动签筒,又—?支签掉了出来,裴容再度拾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怎么还?是上次那支签!
这只签是不是跟他杠上了?
裴容还?偏不信邪,用力地摇动着签筒,心?中想到,若是第三次他抽出的还?是同—?支签,那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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