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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辉跟随其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尘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当即脸色煞白:“殿下!下臣……”
一尘面容沉静,手中的笔却在纸上疾走如飞:“凭安遇刺一计本是与你谈好的计划,命你主持局面只作表面搜寻毋大动阵仗,担心母妃在这期间醒来,嘱咐你不必告之母妃,你却反其道而行之,让她平白多虑,派人一路寻来,表面捉拿野宫羽次郎,实际想连同苏姑娘一并捉住,一是栽赃苏姑娘与我接近另有目的,二则逼迫童秋山速速就俘,继续医治母妃,三则试探我的反应,看我的报仇之心有多深。以上,可半句有错?”
净辉额冒豆汗,一尘竟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童秋山一个江湖名门之传人,他的师门虽已陨落,身为武者的道义却是根深蒂固的,当年他跟错主,替纯妃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对母妃下手也狠辣,以至后面众叛亲离,这是他罪有应得。可正因他讲道义,才一直暗中救治母妃。为了不将自己的恩怨牵扯上自己的女儿,不惜骨肉分离,让其女自力更生,知女儿敬重你也从未干涉,可见其深明大义,乃真君子。然而这半年以来他像变了个人,三番两次出尔反尔不愿医治母妃,后面还协助太子夺位,我便知必是我们这边行事有差,令他觉得不可信任!”写到这里,一尘疲倦地闭起眼睛。
净辉脸色惨白大呼:“殿下明察!老衲绝没有干这样的事……”
“确不是你,是我的母妃,是母妃对我有太多期许。母妃初愈是好事,可你实在不该凡事告之。难道不知母妃一向思虑过重,胜负之心比常人都强?当年落入纯妃太子的奸计,便是因母妃好胜不冷静。退一万步来说,既然你从不信任童秋山,当初又何必让他女儿与我相识?当真是为了考验我吗?!”一尘气极地一阵猛咳,震痛了肩上未全愈的伤口。
见他咳得脸颊微微泛青,净辉很是担忧:“殿下,您需要医治,老衲叫大夫来可好?”一尘向他摆手以示无碍。
“殿下,或许老衲说什么您都不相信。当初让苏姑娘写信给您的时候,老衲真不知她身份,童秋山将她藏地狠啊,当老衲得知时,你们已通信两载。老衲从小看着苏姑娘长大,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好孩子。老衲不敢打诳语,当年确实恨极了她爹,后来他受到报应又主动医治宁妃娘娘,老衲僧便多少同情他,如此,老衲又何必利用一个小姑娘?宁妃娘娘亦是深明大义,得知这小姑娘与您通信,也是从未插手,殿下勿要错怪了娘娘啊!”
一尘冷然:“既如此,又为何捏造她远嫁?”
净辉愧疚长叹:“这半年,童秋山失踪不知去向,后面追查到他竟又与野宫结党,不知筹划着什么,很可能是在协助太子坐上皇位,万般无奈,老衲担心情况复杂,你们见面后越感情越好,越会互相伤害,才出此下策。”
“还有,殿下您误解宁妃娘娘了!”净辉恳切道:“宁妃娘娘几日前已知苏姑娘乃殿下救命恩人,特命老衲尽快找到她,送到娘娘身边照料,也比孤身一人的好。”净辉看到一尘握笔的手指关节明显泛了白,心里打了个颤,慌忙起身:“老衲现在就叫人去将苏姑娘寻回,此时她应当走得不远……”却见一尘勾唇一笑,脸上发生诡异的变化,那笑容,令人望之生寒。
“母妃历尽苦难,本该好好疗养,哪能为一个孤女劳心伤神?我已着人护她回乡,就是怕冒出些不依不饶的穷追不舍。她若在路上有三长两短,必让童秋山以为是我方所为,母妃的伤更无人可治。”一尘抬起三分凌冽七分暗沉的眼,冷冷扫向净辉,久久凝住不动,手上的笔尖依旧在纸上缓缓挥动:“净辉,你道是不是?”
净辉头皮阵阵发凉发麻,僵硬合十:“殿下英明!”他怎会听不出这些话要他传达给宁妃,看起是敬重是担忧,实际全是警告。
没想到,温和慈悲的一尘,也有这般阴狠的一面,还是对付自己母妃!
一尘缓缓展纸,落笔。
母妃:
贫僧即赴前线,童秋山之女已着人送往凭安,母妃莫费心,保重身体。
一尘书
一尘将信递给净辉:“童秋山交代的狼穴族圣物,可找到?”
“尚未。此圣物由狼穴族尊者——鬼手所持有,此人踪迹实在诡异莫辨,这半年来一直收不到什么好线索。”净辉将信放入衣襟,想起另一件事:“老衲昨日得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据说童秋山会再次给野宫一党卖命,是因其手上握有其妻子苏岳眉的行踪。”
一尘忖了忖:“既如此,只要快野宫一步寻到其妻,童秋山自然会回到烟台……”
这时,纸上行云流水的笔尖蓦然顿住,任纸上晕开一块黑也不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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