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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没有理会那些视线,他自一个小小的包裹中,取出一本书。书名是叫作《南海趣闻》,萧钰说道:“原本带了本书来,想着也许你闲暇了,会有兴趣看看。见你一直在看医书,就没拿给你。”“南海趣闻?”萧妙磬双手接过书,“是讲南海郡的趣事吗?”
“嗯。”
“挺新的一本书,大哥从哪里搜罗的?”
“此次攻打庐陵郡时,顺便在当地买的。”
萧妙磬露出微微的意外,旋即笑意变深:“谢谢哥哥。”
她翻看起《南海趣闻》,这次她照着萧钰的忠告,不让眼睛贴书卷那么近。
书里有不少有意思的插画,看得出来,这是萧钰专门为她买的。萧妙磬既觉得开心,又心疼萧钰腿脚不便还要抽身为她买书……
正想到这里,就听见旁边一只小船上,有女子窃窃私语:
“那位公子的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看他下半身一直贴在地上,进船篷也没有站起来,不对劲儿啊。”
“嘘,小点儿声,别教人听去了。”
“啊……失言。”
她们相继压低了声音,似是怕惹出是非,便划着船远离。
但她们的话,到底是被兄妹俩听见了。萧妙磬心里一酸,望着萧钰淡然自若毫不受影响的姿态,心里却是更酸涩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埋怨那几个女子,她们摇橹的声音渐行渐远,却仿佛一声接一声的撕扯萧妙磬的耳。
背后议论人非,算什么?
《南海趣闻》算是看不下去了,萧妙磬合上书。
萧钰却是递了个水袋给她,“音音,喝点水。”
“大哥……”萧妙磬推了下水袋,“我不渴,大哥你喝吧。”
萧钰莫可奈何,“音音这是生气了。”
萧妙磬红唇微嘟,“大哥这话说的,像是你惹我了一样。”
萧钰轻笑,他将水袋收回,拍着萧妙磬的手,以安抚的口吻道:“不必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她做不到。
那些女子虽然走远了,可她们的话语还像是不散的阴魂般,始终纠缠萧妙磬的心。
她和大哥只是出来泛舟,大哥都会被人指点。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用着惊艳而惋惜、甚至如同看异类的眼光看大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大哥又遭受了多少闲话?
都是因为她,如果大哥不是为了救她,就不会……
想到当年,一股充满腥气的不甘填充了萧妙磬的心。
那群奇怪的人,他们在雀翎上涂抹毒.药,以雀翎杀人。
那些人全都身着黄衣,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袭击落单的她和萧令致?
更关键的是,他们所涂抹的那种毒.药,为什么就无人识得,无人可解呢?
“大哥,要是我们能知道当初那群黄衣人是谁,就能想方设法找到他们,为你解毒了。”萧妙磬定定道,说罢又神色一黯。
可他们是谁呢?
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世间都未曾有关于他们的消息流传呢?
时间在泛舟里悄然流逝,天将黄昏,湖畔的垂柳枝干柔软,垂下亭亭玉立的姿势。
一道残阳如火,头顶是江东温软的胭脂粉色。
建业宫,忍冬阁。
萧令致的住处。
萧银瓶一袭翠绿的百花曳地裙,在萧令致面前走来走去。她心情不佳,整张脸上都洇着嫉妒的潮红,向萧令致抱怨:“大哥才回来建业,就带萧妙磬出去玩。长姐你瞧瞧,大家都是庶出的,怎么萧妙磬就这么得大哥偏心?”
萧令致面沉如水,静坐在那里,好似浑身都在冒冷气。
她没说话,萧银瓶就继续说:“大哥怎么就不分亲疏?明明长姐的阿娘是大哥的小姨,大哥也不说带长姐出去玩。还有父亲也是,居然将亭主的爵位给了萧妙磬,那本该是长姐的!”
“你胡说些什么?”萧令致冰冷的视线猛地刺向萧银瓶,像是冷冽而沾了毒的利箭,惹得萧银瓶这片刻哑然,肩膀缩了一缩。
“长姐,我没有说错。”萧银瓶噘嘴,“父亲明摆着就是被甄夫人迷惑了。”
萧令致不耐的一偏头,没说话。但她紧锁的柳眉,泛着怨怼的眼角,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指,都说明她心中的嫉恨和委屈不亚于萧银瓶。
“长姐还记得前几年么?有两个伺候我的侍婢嘴碎,说萧妙磬搞不好是甄夫人前头那夫君的遗腹子。结果父亲知道这事,最先做的竟然不是弄清真伪,而是将那两个侍婢杀鸡儆猴,连带着还怪我管束下人不利,害我禁足了一个月!”
萧银瓶越说越生气,冷不丁想起旧事,一股脑的都吐出来:“有时候我都怀疑,那两个侍婢没准说中了呢!甄夫人前脚刚死了夫君,后脚就嫁给父亲,谁能证明萧妙磬一定是父亲的女儿?”
这话听得萧令致心惊肉跳,接着便是三九天的冷意袭上全身,冻透了每一寸肌骨,她几乎是瞬间喝止了萧银瓶:“闭嘴!”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所幸侍婢们都不在侧。萧令致脸色寒到谷底,厉声道:“这种话你要说就在你自己屋里说,莫到我这里口无遮拦,连累了我!”
萧银瓶虽服了软,却犹然喃喃:“说不准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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