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万年魂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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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仔细扫过唐玄的身体，心道从气息上暂时瞧不出唐玄是十万年魂兽，而且唐玄剑武魂上的纹路与昊天锤上的一模一样……应该是人类的血脉暂时压制住十万年魂兽的血脉，所以现如今的唐玄还是人类。

想到此处唐昊倒是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过段时间要去找一个化形的十万年魂兽问问具体的情况。

收拢了自己的思绪，唐玄低下头看着玄色的绝仙剑，粗糙的指尖拂过剑身上的纹路:“昊天……这是你的武魂吗？”

唐玄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唐昊又皱起眉来:“什么叫应该是？”

唐玄将绝仙剑凝实的虚影收回左手，感觉自身灵气几乎耗光了，不由得白了白脸，只不过背对着火光看不清楚。

“这把剑是自己窜出来的，那个圈也是。我总觉得我的武魂应该还没有觉醒，可现在出现这把剑，我也不怎么清楚什么情况。”

唐昊妻子虽然是十万年魂兽化人，但也不清楚魂兽化人后具体的事情，因为魂兽本身传承记忆便知道怎么做。

但唐玄却是自己没了记忆，对于自身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所以唐昊也不能明确知晓唐玄武魂的问题所在之处。

不过，十万年魂兽一般武魂都是自己的本体，从未听说过还有以剑为武魂的……

唐昊叹了一口气:“算了，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唐玄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显露出苍老的男人。

破损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上面甚至连补丁都没有,露出下面古铜色的皮肤,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却蒙着一层蜡黄色,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一般,一脸的胡子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整理过了。明明是三十多岁,可唐昊看起来却苍老的多,走在路上，怕不是要把他认成是唐玄的爷爷。

唐玄反过来握住唐昊的手摇了摇;“爸爸，别担心我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十万年魂环刚出现时候，不知怎么的，帮助妈妈成长了呢。”

唐昊浑身又是一震，抱着唐玄几乎跨一步便移到了埋着蓝银草草籽的土堆前，看着已经破土而出的蓝银草，唐昊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唐玄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唐昊脸上的泪水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阿银，阿银……阿银，你终于回来了。阿银。阿、银。”

唐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手牵着唐玄，一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带着金丝的草叶，任由泪水滴落在那片泥土之中，高大的男人在蓝银草极其柔和的精神波动下喉头止不住地哽咽，最后没有忍住，抱着唐玄失声痛哭。

唐玄回抱着情绪几乎崩溃的男人，想了想，在眼角也逼出一点泪水，但眸子深处却有几分茫然。

为爱情而哭成这样，是因为深爱吗？

等着唐昊情绪稍有平复已经是许久之后了。蓝银草晃动着枝叶，轻轻接触着唐玄和唐昊的手指，唐玄感受着血脉之中与蓝银草天生的亲近，垂下眼睫掩盖眸子内的复杂。

看了看身边正对着蓝银草傻笑的唐昊，唐玄将体内仅存的灵力缓缓注入蓝银草内，蓝银草在感受到灵气，散发出莹莹蓝光，煞是好看。

唐昊的表情很是丰富，似乎因为回忆到过去的美好时光，面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又在看到面前小小的蓝银草时，眸子中流露出痛苦的光芒。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虽然唐玄现在也有着人类的躯体，却不怎么明白人类的感情。或许记忆被封印之前，他都不完全了解这些感情，只能跟着直觉慢慢摸索。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唐玄用软帕擦了擦唐昊面上的泪水，还沉溺过去的男人下意识抓住脸侧的手，眼底还存有几分迷惘。这个不符年龄的苍老男人似乎看到了以往的种种,看着唐玄和自己爱的人相似的面容，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低低地开始讲述曾经的故事，似乎是讲给唐玄听的，又似乎是讲给自己听:

“其实你和小三，本也是有宗门的。不过，现在恐怕是回不去了。”

“小时候,我被誉为宗门里最出色的天才。在宗门直系子弟中,我与大哥,你的大伯唐啸，是最出色的两个人。而我们又是上一代宗主的儿子,凭借着出众的天赋和刻苦修炼,我们成为了宗门新一代的领军者。”

“因为天赋进步快速吧，我和大哥在宗门内修炼足够之后，便进入斗罗大陆的花花世界历练。”

“在外出历练的第五年,我们俩认识了你和小三的妈妈。她叫阿银,蓝银草的银。”

“我和大哥都是潜心修炼了几十年的人,哪怕是我,在那个时候也已经三十五岁。见到阿银,我们几乎同时被她所吸引。”

唐昊抹了抹自己的脸，将几乎陷入回忆的自己唤醒。

“我们三人结伴几乎走遍了大陆每一个角落,彼此的情谊也逐渐深厚。我和大哥都喜欢上了阿银，但长兄如父,大哥虽然和我一样深深的爱上了阿银,可他还是选择了退出。”

“于是大哥回到了宗门，而那天，你们的母亲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她并不是人类,而是即将进入成熟期的十万年魂兽蓝银皇。”

唐昊轻轻抚摸着蓝银草的草叶，眼神温柔地几乎和素日判若两人。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魂兽，我只知道我爱着她。所以我不顾一切想要带她回宗，想要给她名分，我要娶她。”

唐昊闭了闭眼，似乎不愿回想当初，沉默许久，才寥寥几句话带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十万年魂兽一旦死亡，会有珍贵的魂环与魂骨出现。这样的诱惑太大，招来了仇敌。即使我替你们母亲报了仇，但你们的母亲也变成这幅模样。”

唐玄微微有些走神，魂骨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世界对魂兽这么不友好。

唐昊转过头看着洞口的藤蔓，目光似乎透过遥远的距离看到圣魂村。

“帮阿银报仇，我也受了伤。我抱着你的哥哥，拖着一身创伤离去。当初我和阿银在这附近结的婚，是在一个瀑布后面，一个设置精巧的山洞，也是当初我和阿银结婚的地方。我把她留下的草籽在那个地方种下。”

“我知道,这就是她,只不过是失去了十万年修为的她。今生今世,我也不可能再见到她化为人形的样子,但我却会一直守护着她。”

“我抱着小三住在圣魂村，那时小三不到一岁，我还沉浸在阿银没有离去的幻觉里。神情恍惚之下我又去了埋着阿银的山洞，却遇见了你。”

唐昊转过头看着唐玄，目光有些迷蒙。

“那是阿银第一次有反应，我损失了大量的鲜血，而你，一个婴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身上有我与阿银的气息，确实是我的血脉，我的儿子。所以我把你抱回了家。同时把阿银迁出来，埋在了这里。”

直到蓝银草的蓝光消失，唐昊才冷静下来，停止了故事的讲述。

故事里有很多事情都被模糊了，但唐昊却不欲再继续说下去。

他揉了揉唐玄的头，被一个孩子看到他脆弱的模样，让唐昊有些尴尬，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但又想到这几年对唐玄和唐三的忽视，心下的愧疚翻涌着让唐昊没办法板起脸来。

他低下头，认真地对唐玄说:“这个故事，埋在心里就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爸爸，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我不会说，也不会去问。你放心吧。”唐玄灵力已经枯竭，一阵阵虚弱感翻涌上来。他抱住唐昊，将头埋在他怀里，心里稍稍嫌弃了一下唐昊身上散不去的酒味，嘴上认真地回复，“爸爸，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助到妈妈的，但我现在，身上流着的是您和妈妈的血脉。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说谢谢。”

唐昊心脏猛地一个收缩，将唐玄揽在怀中紧紧搂住:“小玄，对。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唐昊的儿子。”

“爸爸。”唐玄努力地反抱住唐昊，有些遗憾地开口，“只可惜我只有这一次凝结魂环帮助妈妈成长的机会。”

“能看到你妈妈有自己的意识回应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漫无尽头不知结果的等待是令人绝望的，哪怕只有一点微弱无比的希望，唐昊也觉得足够了。

唐玄能够听出唐昊语气里沉重的感情，看到这个应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如此颓废，再想到唐三，唐玄忍不住开口鼓励唐昊:“爸爸振作起来吧。妈妈虽然现在变成了这样，但你还有我和哥哥。哥哥和我都是很厉害的，等着我和哥哥长大，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去大陆上找帮助……”

“不行。”

唐昊松开唐玄，眉宇间郁气虽然因为蓝银皇的成长散去不少，但还是笼罩在唐昊身上。他沉沉地看着唐玄，最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曾经做错了很多事，所以我不希望你们都走上我的老路。”

唐昊眉宇间的郁气使他周身不自觉地就泄露出压力，一点一点凝固着空气。

“我实力强大又怎样，保护不了我爱的人，更保护不了你们，还拖累了亲人。或许我安安分分做个铁匠，你们也远离那些危险才是最好的。特别是你，小玄。或许你和阿银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察觉不出……”

唐玄张了张嘴，灵气消耗过度的后遗症终于在唐昊沉闷的气息之下爆发。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直直地栽进唐昊怀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