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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翻涌的海浪中被席卷吞没,如同即将溺毙的可怜鬼一般激烈地垂死挣扎。

乐意倏然醒来,眼前却是黑茫茫一片,不等细想,他顿时一阵头痛欲裂。

——我是乐意,正在完成实习期最后一个任务。

他强迫着自己的意识慢慢回笼。

他记得他跟踪到一家高级会所,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在哪里?是暴露了吗?

乐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眼前被蒙上了东西——也许是眼罩也或许是一条领带,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尝试着抬起手,紧接着发现两边手腕连同小臂都被手铐与绳索困在了——椅子扶手上。

他这时才意识到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

当视觉被剥夺,思考被迫停止时,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放大。

因此他终于听见了呼吸声。

——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乐意几乎是瞬间毛骨悚然,指尖蜷缩,死死扣在木质扶手上,发出细微的“咔吱”声。

他告诉自己,镇定一点,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蒸馒头争口气。

他拇指指甲死死掐着食指内侧,手心一片濡湿,他听见自己嘈杂的心跳以及不属于自己的清浅的呼吸声。

也许发现乐意醒了,也许进一步发现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另一个人在黑暗中略微动了动,此时此刻更像是提醒或是说警告。

乐意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肾上腺素与血压同时飙升,额间渗出了点点冷汗。

那个人逐步向他走来,步伐沉稳,甚至算得上优雅,就如同雄狮发现了一只误入领地的兔子,打算戏弄一番,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他的心脏。

是个男的。

乐意侧耳倾听,得出这个结论。

身高一米八往上。

体重大概在……

他的思考停了下来。

因为男人终于站到了他面前。

乐意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平稳一些,多少死前体面一点。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即使视觉被剥夺,乐意仍能感觉到,这位先生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目光如蛇一般冰冷地游走于他的脸颊、胸膛、手臂……

万籁俱寂,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一个困兽犹斗、一个胜券在握。

无声地对峙半晌,乐意再一次听见衣料窸窣,随即一点冰凉的触感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起初他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待僵硬的食指泛起疼痛,他才意识到男人拉开了自己紧掐着皮肉的拇指。

先生略微俯下身,乐意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比檀香略显寡淡,丝丝缕缕裹挟着他。

此时此刻他们近在咫尺,近乎鼻尖相抵,是个接吻的好距离。

同时也是杀了对方的好距离。

先生的手指落到了他的腿上,力度轻柔地向下摸索。

乐意伪装成一只被吓傻了的兔子,任人宰割,乖得惹人怜爱。

他算计好时间与角度,不等被摸到膝盖,蓦地重重踢出——这个力道足以踹碎成年男人的肋骨!

电光火石间,先生握住了他的脚腕,强行卸下力道,似乎早有预备,也似乎对他的了解深入骨髓。

老狐狸。

乐意心里暗骂一声,先发制人开口说:“不来谈谈吗?”

寂静的房间中,这一句话几乎是巨响了,令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先生恍若未闻,险些被算计也不发火,反而近乎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脚腕,就像是在说——别怕。

但他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安全无害的,正相反,一向对他人情绪很敏感的乐意几乎是从他靠近那一霎那就察觉到一丝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一点宠溺更像是虚伪的施舍、伪装的良善。

先生再一次从他的腿侧摸索,仿佛对待一具珍贵又脆弱的工艺品,非常小心又仔细。

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脚腕,乐意不由得有些战栗,等那只手离开,他才忍不住松一口气,那只作祟的手却趁他猝不及防狠狠再次攥住他的脚腕!

“啊……”

乐意仰起头,忍不住闷哼一声。

脚腕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他随即意识到那片皮肉在这之前应该是擦破了,现在正流着血。

先生这个举动不像是戏弄,配合着他的愤怒,倒更像是“惩罚”。

如果说乐意此时只是不知所措的话,当他察觉男人的手落到了他的皮带上,并发出咔擦一声的时候,就是十足的羞耻愤恨了。

“你……你干什么!”

乐意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紧紧抓着椅子扶手说:“停下!你混蛋……”

先生顿了一下,在他耳边低低笑了一声,听得他半边身子发酥。

紧接着拉开拉锁的声音响起,他咬着唇别开脸,羞耻地发着抖。

那只温凉干燥的手探进来,像是知节懂礼的绅士,先是试探性地轻轻敲门,没有得到首肯也并不觉得沮丧。

蓦地,万物皆燃。

“嗯……别……”乐意略仰起头,露出毫无防备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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