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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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地前的那一刻,辰收拢翅膀，护住怀里的尘。

灌木丛生?，虎啸狐鸣。

“这是哪？”

“不知道……”

昏过去前,辰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是……神剑城？”

——《怪诞篇·神剑山庄》

少有人走动的小巷子,黑夜笼罩了一切房屋,树影婆娑,风儿吹拂过脏如死灰的脸庞,似是陪伴,亦是叹息。

他已躺在这里一月有余。

“就是他！”

一日找，街角出现了一位商贾模样的中年男人,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指着地上的人道：“臭味熏我这店好几天了,本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死在墙后头了,哪成想是一个臭乞丐！我这是仓库，存的可都是香料！可不能混了这臭味道啊！”

有人走过来踢了他一下。

他没反应。

“好臭啊……”

“早就死了吧？”

几个人围着他又“检查”了几下（说是检查,其实就是多踢了几脚）,见他始终没反应，便认定他应该是死了，“几位好心的官爷，快点把他给搬走吧！”在店老板的催促下，他们找来一张破草席，把人往里一卷，赶着日落扔到了城西外的一处乱葬岗。

乱葬岗比小巷还要寂静,少有人烟，偶尔会有几只乌鸦落下来进食。

一只乌鸦的喙很?是尖锐，啄烂了草席，又去啄草席里“尸体”的眼睛。对它们来说,那是一道美餐，可这却惊动了那具“尸体”，只见一只手猛地从草席中伸出来，一把抓住那只乌鸦塞进草席。

半晌，那只乌鸦都没有飞出来。

草席旁，零落着几片乌鸦挣扎时掉出来的羽毛，漆黑色，一如此夜。

……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只乌鸦落下来，故技重施，草席里的“尸体”翻了个身，不想理会，不想接下来却有一群乌鸦落下，全方位围着草席啄。

这可惹烦了辰，一把掀开草席坐了起来。

乌鸦纷飞，黑羽零落，他的眼前站着另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身量不高，体型偏瘦，穿着一身黑色的粗布麻衣，披散头发，好像全身都浸在黑夜里，唯有一张白净的脸——像一张纸，白的有些过分。

“你是谁？”

“你又是谁？”

辰无语地挠挠头，抓到几只虱子，想也没想便塞进嘴里吃了。

啧，都不够塞牙缝。

“你吃了我的乌鸦？”对方虽是发问，语气却是肯定，想来在一旁观察他已久，“这些乌鸦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吃我的朋友。”

如果不是对方声音稚嫩，神情也稚嫩，辰都有些难辨对方的年纪。

“叫它们离我远点。”辰说着，继续躺下睡了。

可怜他寻了百年，百年无果，只觉人生苦长，看不见尽头。什么魔域，什么昆仑山，什么殷帝登基……对现在的他来说，什么都不如睡一觉来得简单快乐。

梦中逍遥，要比现实好上千百倍。

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他睡，又命乌鸦围着草席开始啄。

辰一眼瞪过去：“你到底要干嘛？”

对方对上他那双赤红的眼睛，吓了一跳，身形“呼”的一下飘散，复又逐渐聚拢……

“你……你躺在我身上……”

对方怯怯地来了这么一句，辰一愣，急忙摸了摸身下。

这里是乱葬岗，一堆残尸骸骨，辰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又坐到了哪里……

“抱歉……”

辰眨眨眼，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裹着身上的草席向旁一滚，滚去另外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不料，对方追着他的轨迹一同下来：“你别走！”

“又怎么了？”

“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初来乍到，辰还是起身打量了一圈周围，阴森破败，不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乱葬岗？

“……乱葬岗是孤魂野鬼聚集的地方。”对方说着，身边的乌鸦还附和地啼叫了几声，更添几分恐怖诡异的氛围，“你没死……但你看得见我，为什么？”

辰的视线落在远处的角落里，那些孤魂野鬼在闻到他身上的魔气后，早已躲着八丈远，敢上前说话，还不怕他的，竟是眼前这么一个小鬼。

辰伸了伸懒腰，拾起草席，准备再去寻找一处合适发臭的地方。

只有浓烈的臭味，才能遮掩他身上发散的魔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鬼并不想他走，“臭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