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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楼里静谧无声,安静的世界唯有二人紧紧相依。
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会先来,这几日苏清总会在忙碌的间隙担心陆景言,她曾经可以克服内心万难,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梦想之于她所爱之人,渺小得如尘埃。
这些年,她过的这么苦,什么时候可以轻松一点。不知不觉间,苏清想要的变多了。
她抱着陆景言,片刻也不愿意松开,两人像定格了一般,彼此传递的温度在心里回荡。许久,苏清才缓缓从牙关挤出那句想问不敢问的话,“你...你还会想着自杀吗?”
陆景言微微颔首,灯光照在精美的五官上,划出柔和的线条,她平静地回答:“想,只是次数少了。”
苏清眉头紧蹙,鼻头一酸,环住她的手更紧了些,陆景言甚至感觉到她有些瑟瑟发抖。
“可以不想吗?”
“暂时还做不到,但也只是想而已,想了这么多年都没做,应该也不会...”
“不要应该,要一定。”苏清挪到她眼前,稍许仰头才能触及陆景言目光,“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留恋的人和事吗?”
两人四目相对,陆景言双眼回盼流波,又好似没有波澜的湖面,能够清晰地倒映出苏清的脸。她敛起防备的羽翼,褪去冷漠寡淡的眸光,温和说道:“苏清,你应该清楚我有病,非牵挂和留恋能够治愈,非三言两语世人都懂的道理能够改变,我只能答应你,尽力而为。”
她轻音燕语,带着一丝温柔的呢喃,却又充满无可奈何。
“如果温予诺活着就好了。”苏清手臂无力地松下,所有扶住陆景言的力气都没了,她过界了,她多言亦多虑了。
温予诺这个名字,只要被提及,就会戳伤陆景言,尽管一直在恢复,可真的要面对所有,陆景言还是跨不过去。
比如,时至今日,她都没敢去温予诺的墓园上过一次香,那个地方于她来说,就如烈狱。别说走进去,只要想到就像被熊熊烈火包围,烧得她遍体鳞伤。
就这样痛了十年,如今阴霾正在被渐渐驱逐,苏清的温暖,苏清的善良与正能量,潜移默化影响了她,有时候她会感觉有一支杠杆,平衡着她的内心世界。
一边是苏清,一边是已过世的温予诺。
陆景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不提过去了,你别熬太晚,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苏清亦是收拾那些多愁善感,迅速退回办公桌,将一堆材料分类放好,“我也想去看看导演,我的配型结果应该出来了才对,但医院没给我通知,难道是不匹配吗?”她边收拾边疑惑。
陆景言思忖,正常来说,直系亲属的配型成功率应该比一般人大很多,但院方应该是要保护捐赠人隐私的。
恐怕谢导和谢老师还不知道苏清第一时间去做配型的事。
不知道身世尚且可以无所畏惧,如果她知道了会怎样呢?陆景言心里没底,被父母抛弃的这股怨气和遗憾,已经成为苏清的执念。
这股执念会不会成为谢老师母女相认的阻碍,陆景言没把握。
如果配型成功,身世之谜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医院里,总是灯火通明。令人不安的夜晚,重病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让许多病人夜不能寝,让陪同的家属亦是受尽心理上的折磨。
谢向元透析状况并不好,如今排尿困难,只能借助导尿管,进食后呕吐严重,偶尔借助氧气才能维持精神。
他睡眠状态更差,时睡时醒,谢婉铭片刻不敢大意,拍完戏就赶来医院,整个人几乎扎根在此。她打了无数次电话给谢向元妻子都没有打通,这几天除了护工只有谢婉铭陪同左右。
谢向元的病房是个套房,沙发床即是陪护床,她半躺在床上,手中拿着苏清的照片。从一岁到被孤儿院领养,再到后面十岁的照片,那是她恳请陆景言要来的,她不知道陆景言助养了苏清,陆景言也只是说那是她从孤儿院要来的。
她犹豫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谢向元,万一有天他真的不行了,在生命弥留之际,至少知道女儿还活着,会不会也是一种圆满,要不要让他不留遗憾的走,成全他?
谢婉铭冷静地想着这些,不觉间泪水布满眼眶,只要想到谢向元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就止不住泪水。她甚至想给自己催眠,不在意,生命无常,淡定面对,可还是做不到。
她甚至不知道眼泪是如何流下来的,发现时已经无法控制,就像当年对他的情不自禁一样。
“婉铭...婉铭...”病床上,谢向元虚弱地呼唤,谢婉铭忙起身走过去,“我在这。”
谢向元微微抬起手,谢婉铭别过脸擦干眼泪,让情绪平静下来才转过去,轻轻拉着他。
当谢婉铭与他相握的那一刻,心像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她记得早年谢向元的手很温暖,因为手掌很大,可以将自己的手整整裹住。冬天时,他就牵着自己手放在口袋,只要两人在一起,手就不曾松开过。
可现在他骨瘦如柴,凸出的指骨,就像提前宣布了他死刑。触碰上去,令人心疼。
谢向元指尖动了动,轻拉谢婉铭手,却是没有一丝拉力,“我想孩子了,给我看看她照片,可以吗?”人之将死,牵挂的不过是最爱最亲之人,女儿的照片只有谢婉铭有,他不敢要也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些年对孩子的事,他讳莫如深,只有趁着病重,才敢开口。
“你真的想她吗?”谢婉铭眼眶微红,泪痕未干。
谢向元点头,“我不值得原谅是吗?临死前想看看女儿照片也不行?”他后悔了,这一生最悔撼之事便是年轻时候的懦弱和无能。
毁掉了谢婉铭一生,害了女儿,自己也不得善终。
人生这场轮回,报应终于到了自己身上。谢向元一点不怨命运,是他活该。“想来老天是有眼的,这些年你也没少做善事,你得这病如果是当初差点抛弃她的报应,那这些就当是孩子和我行善积福得来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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